谢月棠觉得靳骄有些无法理喻,心中的怒火蹭蹭上涌。在纪国的时候,两人就是冤家路窄,探花郎对她不是恶意满满、就是言语讥讽。不过口角上吵得厉害,在大局观上两个都是一致的,在推动政策实施的时候也没拖过后腿。因此谢月棠对靳骄虽有不满,但都能看在陆安的面子上压下。也不知道这位探花郎来了现代以后,怎么就大不一样了!她深知和靳骄争论下去没有意义,便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陆安,语气中掺杂着几缕烦躁。“你管管他。”
陆安当然也不想两人吵起来,便向前一步,想要拉开两人距离。不过在靳骄看来,他的步伐却是向着谢月棠的,似要去维护她。她的话语如针刺落在耳朵里,让他像一个炸毛的狮子,气恼又恐慌,忍不住大吼。“她喊你动你就动?陆安你就是这么听话是吧?”
吼完陆安,他又扭头对着谢月棠一顿嘴炮输出。“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管他?我都指使不动他,又容得下你颐指气使?谢月棠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谢月棠只觉得手痒,后悔没带挑龙刺出门,要不然现在定然好好教训他。就在此时,书房里响起叮咚叮咚的短信声。她耳力好听清楚了是来自靳骄口袋里的声音,下意识地就看了过去。靳骄脸上的怒火一僵,愤愤拿起手机,目光扫过宋玥玥发来的各种挑拨离间的短信,他手速极快的将其删除摁掉。他当然明白宋玥玥存的是什么心思,以往他绝对要嘲笑无视过去,但这一次不一样,他太过清楚谢月棠所带来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他所有预期。陆安就只有一个,他赌不得,情愿当个恶人,也不愿意松懈放手。不止谢月棠觉得靳骄吃了炸药,就连陆安也觉得他今天很不对劲,向来和煦的面容不知何时沉了下去。恰好铃声响起的时候,陆安又站得近,在靳骄抬手拿手机的刹那,他有看到短信来信者。两人形影不离,靳骄身边有什么人,有谁会联系他,陆安最清楚不过了。更别说在短信来后半秒,他敏锐地发现了靳骄态度从恶劣已经彻底转为厌恶的恨。趁着靳骄看短信的空隙,陆安迅速上前,半揽住了他的肩膀,放平了语气。“别生气了,多大事?”
随后又低头在靳骄耳畔小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给大家留点面子好不好?吵下去也没用。”
靳骄身子一怔,面上表情复杂,眼底更是挣扎一片。对面的谢月棠看着两人肩靠肩的场景,莫名觉得有些暧昧过头,她心中茫然地想:男人之间的关系会好到这样吗?难不成是见多了纪国公子们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觉得像女性一样拉拉扯扯很奇怪?念头只浮现了一刹那,谢月棠就将此迅速扫去。有人哄着,靳骄的态度有所转好,只是眉眼仍旧戾气满满,冷声问:“她重要还是我重要?你让她走我就不闹了。”
此刻,谢月棠真心觉得探花郎有什么大病,自己和他有什么可以比较的呢?为什么非要国师做出选择呢?现在的靳骄像极了稚子的无理取闹,我不喜欢你,便也要身边人不和你往来,幼稚的可笑。让她更奇怪的是,陆安竟然露出了一丝无奈的浅笑。再抬头他已经眼中充满歉意,声音微凉:“抱歉了,今日不是个好时候。”
“夜已经深了,还请谢小姐回去吧。”
最终这场战争还是以靳骄的蛮不讲理为胜,谢月棠被客气地送出了别墅。临走时陆安见她一个人来,还想开车送她安全到家,但也被靳骄给阻拦,最后还是麻烦了文物所的人把她送走的。见谢月棠彻底消失在视野中,靳骄才冷冷地收回目光。随着房门啪叽关上,他也开始了发问,张嘴便是直捣问题核心。“谢月棠是个穿越者对吧?”
“她不是谢家的掌上明珠,而是来自一个现在还未证实的朝代其中的某个孤魂野鬼?哦,也有可能如她所说那般,她可能是个牛轰轰的女将军。”
靳骄坐在沙发上,单手玩弄着水果刀,森然冷光在刀身上流转,看起来十分的危险。顿了顿,他抬头露出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眸,又问。“沈南远那家伙知道吗?谢家知道吗?”
连续的质问让陆安神色一变,顿时明白他已在进门之间听到了不少。“嗡——”随手将水果刀甩到墙上,靳骄捏了捏指骨,野性的脸上满是不爽。“你很好,全身上下哪里都很好,但唯有一处让我很讨厌,那就是总想着当个烂好人,只要有人向你求情,你便谁都想要帮一帮。”
“谢月棠就是个烫手山芋,我不允许你再和她有所往来了。”
陆安的脸色变了又变,唇瓣蠕动:“她不会放弃的,而且她对于我研究有用,我很想了解。”
今日一见,他已经很明白谢月棠是把自己当做了可以回去的救命稻草,若是再不和他说自己并非陆国师,她绝不会放弃。谁知话语一落下,靳骄脾气更坏了,猛地往茶几上一拍发出刺耳的声音。“那点破烂历史有什么好研究的?难不成你非要在那堆已死之物和我之间做个抉择?”
这也是靳骄最气的一点,要是谢月棠是随便哪里的孤魂野鬼,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偏偏她来自陆安最感兴趣的朝代,他又是历史狂热爱好者,她于他有着天然吸引力。争执声再次响起,下面的人能听见靳骄抓狂的吼叫声,和陆安温和却又坚定的反驳声。文物所的人面面相觑,扭头就看见打扫的仆人各个面色不改,似乎习以为常。此时的陆安以为自己是用商讨的语气来劝说靳骄的,见多了他乖巧听话的模样,竟让陆安差点忘记了他原先是个偏执疯狂的狼崽子。他不会预料到,经过此争执不仅没有让靳骄放手,反倒是彻底激怒起了他的反叛之心,并且在日后不久闹出一件让所有人都追悔莫及的大事来。回去的路上,谢月棠实在气不过,当着其他人也不好出口成脏,便在心里把靳骄骂了个狗血淋头。等到了家怒火渐渐散去,她这才发现脚踝上的纱布不知何时掉了,小腿红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薄薄的皮肤上已经渗出了不少乌黑淤血,强烈的疼痛不断袭来,疼得她满头大汗。她单脚跳到客厅,正在柜子里翻药箱,刚刚把药酒拿到手里。就听见玄关处响起了敲门声,她心里烦躁没有应。半秒之后,解锁的滴滴声骤然响起,房门被打开了。谢月棠下意识地朝着门口望去,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幽深凌厉的视线就射了过来,让她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