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样?”
谢韵微一颔首,修长的手却没从季疏影下颌上挪开,反倒将女人的脸又拉近了些:“为母妃尽孝道本是好事,何必要藏着掖着?还要行贿于本王……叫本王帮你隐瞒此事?”
敲。能在封建王朝的朝堂之上身居高位的人,哪怕谢韵本就是皇室后裔,这般年轻便做了摄政王,的确是不好骗。季疏影忍着眼睛骨碌瞎转的冲动,又暗搓搓掐了一把自己,哭得越发可怜。“臣妾自然也想明面上尽孝,只是这府中众人……对臣妾成见颇深,并不是人人都如王爷这般明察秋毫,还肯听臣妾辩解……若臣妾不瞒着,众人便如郡主那般揣测臣妾,风刀霜剑严相逼,臣妾如何自处呢?”
谢韵皱紧了眉。她说得的确有道理,况且谢敏的事情在先……这种可能,并非没有。看她眉毛未散,应当也没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至于会不会是同什么人勾结在一起……他将她晾在王府三个月,便是她有心,恐怕都没机会。那副哭得惨惨戚戚的态度也不似作伪,联想到早上的事,谢韵还真是信了九分。“罢了,别哭了。”
男人缓缓放开她的下颌,眉宇间凌厉的冷意散了许多:“快到晚膳时候了王妃且进去吧,下次再要出府,可让府里人陪着,不必这般。”
他径直迈入府门,留下季疏影站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沾湿。太可怕了。都说伴君如伴虎,伴这位摄政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得想办法攒点私房钱,想办法离开王府!她自行擦了擦头上的汗走进府中,进院子梳洗一阵,才低眉顺眼的进了前厅。庆太妃正在动怒。“府中这成衣铺子缘何又有亏空!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没用的东西!”
一本账簿被庆太妃径直砸在了地上,眼瞧着季疏影进来,庆太妃越发没了好声气:“一群吃闲饭的废物,王爷的政务前程帮不上忙,连府中这些琐事也打理不好,要你何用?不如收拾了东西自行滚出去!”
季疏影听得出她在指桑骂槐。她也懒得同庆太妃计较那么多,何况这府中一看便是庆太妃做主,现下她就像是个基层员工,就算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跳槽,骑驴找马也得先找到这马,没马之前,对自己的BOSS,面子上得过得去。而且听庆太妃这话,摄政王府是有自己的铺子的,假如……“母妃何必跟这些没眼力劲的奴才置气呢?”
季疏影思即至此,立马换了副前世在酒桌上惯用的营业笑脸:“您若生气,打他们骂他们也使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王府偌大的家务,咱们这些小辈哪里打理得好呢?”
“……”庆太妃一脸懵逼。这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儿媳,今天是被哪路的马屁精附了身?她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应对热情过分的季疏影,便听季疏影冲着那些被训斥的仆人开口道:“你们也是,只对太妃说铺子亏空,缘何亏空,为何不说个明白?就算太妃英明通透,但不知生了何事,从何对症下药呢?”
一套一套的彩虹屁砸下来,庆太妃只觉自个真不知该说什么了。那仆人唯唯诺诺的开口:“是,是因着铺子里积压的库存太多,定价又高,卖不出……”庆太妃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做小本买卖,因而这成衣店,也都是贵重的东西,动辄便是百来上千两的银子,能消费得起的人,的确不多。“摄政王府的买卖,都是精品的东西,卖不出去,那定然是明珠蒙尘了。”
季疏影彩虹屁不断:“若是让我来做这买卖呀,便要寻庆太妃这般体面精致的贵人穿上这衣服,多多出去走动走动,不知道多少人要问这衣服是哪里买的,难不成还怕没有生意?”
被一连串马屁砸得飘飘然的庆太妃愣了愣,心下莫名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又听她又是说自己英明通透,又是说王府买卖贵重,还道她老人家精致体面,竟莫名觉得这平素碍眼的儿媳妇莫名讨喜了许多。“你倒是再说说,若你经营这铺子,还有什么法子?”
庆太妃仍旧冷着一张脸,瞧着不是很看得上季疏影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明显是对季疏影的提议上了心。季疏影心里暗笑。“儿媳是个蠢笨的,不如老太太慧眼如炬,只有那么些许拙见。”
她整理着思绪缓缓开口:“这成衣,是要穿上才晓得好处的,贵重东西,也只有贵人肯穿,不如精挑细选些样式漂亮,料子矜贵的衣服,作礼物送给京中的贵女们,贵女们穿了喜欢,自然会回头,旁人瞧了漂亮,也自然要问是何处买来,久而久之,名气不就上去了吗?”
“你说得倒还有些道理……”庆太妃皱了皱眉,慢悠悠端起一碗茶;“只是你到底年轻,莫要过分轻狂,这些都是纸上谈兵的东西,能不能做,还得再看看!明日一早,你便跟了本宫去铺子里瞧瞧吧。”
这意思,要带着她去铺子上?季总心里一喜——如果她有机会打理铺子,且不提那些歪门邪道,至少在时间上她可是自由的,也就能有更多机会……她心里越想越美,难得跟着老夫人吃了顿和善的晚膳,便自行回了院子,却不想房中却立了一道颀长身影。谢韵?!为什么他会在这?季疏影脊背崩得笔直,却不想男人突然淡淡开口:“今日,我歇在你房中。”
“哥哥竟然歇在那小贱人房中?母亲还被那小贱人哄得眉开眼笑?”
王府东头谢敏的院子里,一只白玉做的茶盏被生生砸碎在了地上:“凭什么!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做我嫂子?分明苏姐姐才……”她自知失言,慌忙闭上了嘴,语气带着冷意:“她明日要同母妃去铺子上?”
丫鬟看得出主子动着怒,语气都有些颤:“是。”
“这小贱人!怎敢轻狂!”
谢敏磨牙:“你出去安排几个人,明日……”……“王,王爷政务繁忙,歇,歇在臣妾院子里,恐怕多有不便吧?”
这一头,季疏影已经惊得话都说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