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晚上回到家,柳蔚刚把自己的计划说出口,冷不防的,便遭到了严厉的反抗。柳蔚把目光从一脸阴郁的岳单笙身上,移到了满脸愤慨的钟自羽身上,问:“关你什么事?”
钟自羽狠狠的瞪着柳蔚:“我就是不同意!”
柳蔚懒得理他,又看向岳单笙,脸上挤出微笑,哄道:“表哥,我们这也是大局为重。”
岳单笙抬起眼眸,墨黑色的瞳孔里,尽是寒意,他冷飕飕的道:“你也长得挺俊的。”
柳蔚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我也想去,可这万一要脱衣服,我不是就露馅了吗?”
钟自羽当场就毛了:“还要脱衣服,凭什么要脱衣服!”
柳蔚瞥钟自羽:“你能不能闭嘴,魏俦,把他拉出去。”
魏俦幸灾乐祸,巴不得岳单笙晚节不保,赶紧拽着钟自羽要走,可钟自羽不答应,还踹了魏俦两脚,又扭头跟柳蔚争辩:“你说清楚,为什么要脱衣服,不是偷东西吗?你还真当是卖儿子呢?”
“这不是权宜之计吗?”
柳蔚烦了,钟自羽一直捣乱,弄得她都没法好好劝岳单笙:“表哥你有武功,长得俊,出了什么事,反应得也快,再说我也见过那呼尔托忍,虽说年纪大些,但并非丑陋之颜,很有些英气,就算逼不得已,实在要有些亲近的接触,放平心态,其实也未尝……”“未尝什么未尝,她这么好,怎么不让你家容棱纳进门做小,给你端茶倒水,伺候起居?”
钟自羽是真的口无遮拦了,当着容棱的面,还敢点这种雷。容棱本来还没什么举动,闻言直接起身,雷霆万钧的气势,吓得钟自羽往后站了站。认怂之后,钟自羽口气也委婉了:“若真要人献这个身,不如我去。”
柳蔚一点看不上他,直言道:“你太瘦了。”
钟自羽皱眉:“与胖瘦何干?”
“本来就长得一般,再瘦得跟竹竿似的,你觉得呼尔托忍能看上你。”
钟自羽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盯着柳蔚。柳蔚仰着脖子:“怎么,不服气啊,你就是长得一般,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了解一下?”
钟自羽没做声,半晌,嗤笑一声,直接走进里屋。柳蔚以为他放弃了,拉着岳单笙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表哥,我是真的欣赏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托到你手上,你看我们在座的这些人,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或多或少都有缺陷,只有你最完美,你看我,太娘,魏俦,太老,武鸿,太壮,钟自羽,太瘦,容棱,太冷,而且容棱和呼尔托忍打过仗,没准会被认出来,只有你,你是生面孔,又一表人才,武艺高强,能文能武,多才多艺,我实在想不到比你更好的人选了。”
柳蔚把岳单笙都快吹到天上去了,岳单笙虽然还是冷着脸,但表情里,竟还真有些动容了。可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又开了,瘦还是瘦,但容貌已经天翻地覆的钟自羽,走了出来。柳蔚的角度最先看到钟自羽,一瞬间,她滞住了,呆呆的盯着他。与之前那张平凡斯文的面皮不同,现在的钟自羽,五官清魅,眼角泪痣,看得人倒抽一口凉气。钟自羽擅易容,但柳蔚一直觉得他审美有问题,既然随时随地都能给自己换脸,为什么不换一张倾城之颜,怎么一张脸比一张脸平凡?他是不知道帅哥应该长什么样吗?但现在,柳蔚相信了,钟自羽对美丑的认知是没有障碍的,你看他现在,单凭这张脸,瘦点怎么了,虚弱点怎么了,呼尔托忍这样的女流氓,看一眼就能把他扑倒,真好看,连他都要说,真的好看!魏俦站在离里屋门最近的地方,见到钟自羽进去,他就猜到他估摸想易容,但等他出来,他看着钟自羽这张“新脸”,却沉默了,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岳单笙背对着里屋门,等他发觉周遭的气氛变得古怪后,这才侧身,往后看去。这一眼,也把他看愣了,顿时,他的神色比之前更显阴郁。“真是鬼斧神工。”
柳蔚不吝赞叹,越过岳单笙,直接走到钟自羽面前,围着他一直转:“就进去了那么一会儿,这就扮上了?保质期多久啊?不会中途穿帮吧?”
话里话外,算是默认了由钟自羽代替岳单笙出战。岳单笙抿着唇,盯着钟自羽的脸看了半晌,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屋子。魏俦表情也不好,他拉拉钟自羽的衣袖,给他打眼色。钟自羽没理,没看魏俦,也没看岳单笙,就凝着目光,问柳蔚:“这回行了?”
“行行行。”
柳蔚点头如捣蒜:“就你了,必须是你了。”
容棱不怎么满意的在边上咳了一声,柳蔚没听到。容棱脸都黑了。得到确切的答案,钟自羽也不说什么,低垂着眉眼,转身又回了里屋。柳蔚还在兴奋,不停嘟囔:“这张脸的原型是谁啊?真好看,特别好看。”
容棱阴阳怪气的道:“没有男子气概。”
柳蔚觉得容棱是酸,没跟他争。倒是魏俦,从钟自羽出来就很烦,现在听柳蔚问了,他直接就吼了:“还能是谁,就是他啊,真他妈麻烦!”
柳蔚一愣。容棱也顿了下。魏俦恶声恶气的道:“岳单笙俊美无俦,岳重茗千娇百媚,钟自羽何德何能,能让岳重茗芳心暗许,不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岳重茗死后,他不肯用自己的脸,这么多年,都没露过本来面目……啧,今天这算什么事儿啊!”
钟自羽就连当初被柳蔚抓住,弄掉了半条命,柳蔚撕开的,也不是他的真实容颜。精通易容之人,对深谙其道之人,危急关头,亦能弄出稀奇古怪的障眼法来,何况钟自羽从不是一个人,他易容的药粉,多数都来自于魏俦这个丹邪老祖的友情支持,魏俦的货,还是很有质量保证的。钟自羽再出来时,又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斯文书生,柳蔚看着他,又看看门外还没进来的岳单笙,抿了抿唇。不管过去多久,不管表面上多么和睦,岳重茗的死,始终是一根针,扎在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心底,哪怕没有腐烂,也不会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