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容棱便叫醒了柳蔚。柳蔚迷迷糊糊的,刚坐起来,就看到自己房门口蹲着一个黑黑小小的身影。等她看清了,脸就青了。“柳小黎,你干什么?”
小黎抱着自己的行李袋,老实的望着娘亲,软软的道:“一起走……”小黎不肯离开爹娘,又拿上次在青云国,爹娘说只走一个月,最后走了半辈子的事出来控诉。柳蔚不占理,容棱也没办法反驳,最后三人面面相觑。车马辰时就在大门口等着了,柳蔚看看时辰,一边收拢发髻,一边洗漱擦脸,等都准备完了,她直接拎着儿子,把他丢到钟自羽与魏俦的房间。两个大男人睡得稀里糊涂的,冷不丁房门被踹开,魏俦吓了一跳,连忙拢着被褥往身上堆,另一张床的钟自羽倒没这么紧张,但也皱了皱眉,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问:“做什么?”
柳蔚拿出根绳子,把儿子捆巴捆巴,然后将绳子一头塞钟自羽手里,道:“将他束着,一个时辰后再放。”
魏俦这会儿也醒了瞌睡,趴在床上要死不活的:“你这是干什么呀?”
柳蔚没理他,只盯着钟自羽,道:“听见没有?”
钟自羽哪敢违她的令,只得迟疑的点点头。被拴着的柳小黎要炸毛了,眼看娘亲转身就走,他哼了一声,回头瞪着钟自羽!钟自羽捏着绳子,回他一眼,见小孩瞧他的目光满是恨意,便又倒回床上了,顺手将绳子绑在自己手腕上,让孩子跑不掉。小黎又哼一声:“你以为一根绳子能管用?”
钟自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心一松,睁眼一看,小屁孩居然已经解开束缚,手脚麻利地往门外跑!钟自羽到底还有习武多年的本能,他条件反射的跳起来,将孩子后领抓住,扯到床上,把他按着。隔壁床的魏俦打着哈欠道:“你娘是什么狗脾气你不知道吗?拉不住你,我俩都得倒霉,小祖宗,你就当做回好人,放我们一马,乖乖在这儿呆满一个时辰吧。”
小黎气成了河豚,握紧拳头,这就要运转内力将钟自羽振开!魏俦嗤笑一声:“别试了,你娘给你下了软筋散,你刚才没看到?”
小黎一运气,果然发现自己动不了,气得只能凭着肉身挣扎:“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两个人贩子!放开我!”
“怎么又成人贩子了?”
魏俦抱着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背过身去,嘱咐钟自羽:“你给他嘴塞住,这么吵吵,还怎么睡?”
钟自羽也困,他倒在床上,仗着小黎没内力,一只胳膊压实了他,小孩一动,他就往下一沉,几次下来,小孩累得满头大汗,他还轻飘飘的,一点感觉没有。不得不说,以大欺小,有时候的确挺爽的。小黎足折腾了半个时辰,到最后没劲儿了,钟自羽看他可算消停了,将人往怀里一拢,抱着就要睡。小黎怒着眉毛,张口咬住他的肩膀!钟自羽睁开眼,眼睛眯了一下,看着熊孩子。小黎咬了一会儿,就被盯得后背发毛,磨磨蹭蹭的把嘴又松了……钟自羽见状轻笑一声,摸摸他的脑袋,呼噜一下毛,搂着他继续睡。小黎被钟自羽夹在怀里,手脚都被按得死死的,他生无可恋的望着外面,眼泪快流出来了。而这个时候,柳蔚与容棱,已经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快出城门了。小黎被爹娘丢下了,同样被丢下的还有太爷爷和丑丑。一个时辰后,钟自羽放开了小黎,小孩这下却不急着走了,反而在他床上,可怜巴巴的蹲成一团。钟自羽靠在床头,问他:“你爹娘去哪儿?”
小黎抬头看他一眼,撅着嘴说:“西北。”
“何时归?”
“说半个月……”钟自羽挑了挑眉,嗤了声:“那难说了。”
小黎一愣,猛地抬头看他:“什么?”
“半个月回不来。”
小黎脸就白了,明明他也觉得爹娘会说话不算话,但听别人也这么说,他就害怕了,下意识反驳:“太爷爷和丑丑都在京里,娘说半个月,就肯定半个月……”钟自羽却摇头,语气无波无澜:“说半个月,那就最少得半年,说一个月,那就一两年也不一定,祖父算什么?女儿算什么?有人连妹妹都不要,一走就是三年五载……”“咳。”
隔壁床的魏俦掀开被子,起身瞪着对面的钟自羽:“你是你,人家是人家,怎么又说到这个事儿了?”
钟自羽转开眸,不做声响。魏俦又看向还愣愣的小孩,道:“小祖宗,天都亮了,你还不走?何时跟咱们这么亲了?同屋共寝也不在乎了?”
小黎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是坏人,他跳下床榻,哼了一声,插着腰道:“我娘才不会骗我!我才不听你们说,略略略!”
说着还吐了个舌头,吐完扭头就跑。钟自羽看着小孩蹦蹦跳跳的背影,失笑一声,对面床的魏俦看他笑了,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还以为钟自羽又在想岳单笙与岳重茗那些破事呢,原来只是哄小孩儿,挺好的,姓岳的两兄妹折磨他半辈子了,以后能不提就别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