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遭难,比起第一次的构陷污蔑,这次的力度显然更大,云想猜到这次祸难恐怕也与柳蔚等人有关,她方才担心柳蔚受伤,问了小黎,小黎却说昨夜他爹娘都没回府。云想将柳蔚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柳蔚闭了闭眼,有些疲惫的道:“六王集结五千精锐,于西宫门前逼宫造反,此事,由我一手策划,我激怒了他……”云想明白了,她将柳蔚抱住,拍拍她的背,却不知该说什么。主宅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哪怕她很喜欢很喜欢柳蔚,但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出“无事”二字,这是她的家,自小就生活的地方,里头有许多幼年珍贵的回忆,库房里还放着一些早已失传的医术孤本,这是云家的根,这里毁了,每一个人都是痛苦的。远处的小黎也发现了娘亲,他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头栽在娘亲怀里。柳蔚摸了摸他的头,又对云想道:“我去解释。”
云想拉住她:“现在别去,你先走。”
柳蔚咬紧了唇。云想安抚她道:“等善后结束你再回来,不是说六王造反吗?既是你一手策划,想必姐夫也牵扯其中,放他一个人不管,你也担心,你先去吧。”
柳蔚只觉得眼眶发热:“云想,我真的没想到会……”云想对她摇摇头:“云家人口庞杂,早年陆续搬出后,主宅已多年无人居住,我们都不住在主宅,住在主宅的是纪太傅与你们一家,蔚姐姐,六王想杀的是你们。”
柳蔚点了下头,她捏紧云想的手,眼中陡然染上一缕阴鸷。云想再次催促她:“走吧。”
柳蔚又看了一眼背对着她,失魂中的大家,这才转身离开,背过身时,她狠狠的握了下拳,心中已做好决定。小黎跑过去,牵住她的手,跟在她身边。柳蔚停下来,拍拍他的头道:“去保护太爷爷,只怕有人还会动手,你要时刻呆在太爷爷身边。”
小黎点了下头,平日乖嫩的小脸,此刻分外严肃:“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大家有事。”
这个大家,包括了所有人,早熟的小孩,方才也听到了云想的话。柳蔚紧绷的心松了一根弦,她蹲下身,抱了抱儿子,又在他额前吻了一下。小黎也在娘亲的额头吻了一下,小声的道:“娘,别担心,你还有我呢。”
柳蔚点头,摸摸儿子的头发,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柳蔚此时怒火滔天,她没有赶回西宫门找六王算账,而是拐进了护城河下的一个民舍。民舍门口有身着素衣的汝降王府士兵把守,看到柳蔚来,几位士兵愣了一下,才问:“柳先生,可是前方有事?”
柳蔚摇了下头,盯着紧闭的屋门,问:“他怎么样?”
士兵道:“受的是轻伤,已经包扎,只是从方才开始一直没说话,隔门听着,是在念经。”
“开门。”
柳蔚道。士兵便将屋门打开,里头,国师手缠白布跪在地上,面朝窗户,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捻的,却是个佛手。他在念佛经,而非道经。柳蔚走进去,反手将屋门阖上,不小的动静,却像没惊动屋中之人,这人还在念着经文,一脸虔诚。柳蔚拉开椅子,坐他面前。比之两个时辰前的冷静,现在的她,仅是坐着,就已不难让人感受到她浑身的冷漠!一段经念完,柳蔚没有做声,又一段经念完,她还是不动。先打破这寂静的,却是跪在地上的白发青年。青年平静的脸上还有几处伤口,都是轻伤,没有包扎,他身上最重的伤在手上,第二剑劈下来时,他用手格挡,断了筋骨。“出事了?”
国师没有回头,睁开眼,看着窗外的绿树。柳蔚“嗯”了声,语气夹着冰霜一般:“大事。”
“死了人?”
国师又问。柳蔚看他一眼,起身走过去,站到他面前,蹲下身,挡住他的视线:“没有。”
国师看着她,无尘无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当是位得道高人。柳蔚狠厉地攥住国师的下颚,迫使他必须看着自己:“记得我早上与你说的吗?”
国师的下巴被她捏出红印,他轻笑一声:“是你不记得我说的了。”
柳蔚危险地眯起眼睛:“别跟我耍嘴皮子,前面已经打起来了,六王战败早已注定,他一旦被擒,便是墙倒众人推,我之前与你说,要你将鲛人珠之事推到他身上,昨夜盗出的几瓶胞宫,我正藏在他府中地窖,只要他污彻底了,你自然就清白,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