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知道这著名的流连巷,驿馆里的驿丞是个惯于小计的,见她一个青年男子,文质彬彬,看起来比冷面冷言的三王爷好相处多了,便寻了溜须拍马的意思,上前对她介绍起青州的风土人情,说来说去,自然就说到了男人都爱的地方。流连巷是青州的青楼街,一整条街,无论白日黑夜,那都是莺莺燕燕,欲仙欲死。驿丞当时说的满眼迷光,柳蔚听听也就算了,倒是没想到,今个儿却还是来了一遭。“不知道千喜坊的白心姑娘有没有客。”
柳蔚眉目带笑的喟叹一声。容棱蹙眉,不满意的盯着她:“白心姑娘?”
柳蔚兴致勃勃的点头:“据说是青州第一美人儿,云鬓花里,美不胜收,一颦一笑皆是雅韵纤纤,精细非凡,听说曾有人为求她一笑,掷金百万,遣散后院,你说,到底是如何美艳,才能令人迷醉至此?”
她满脸向往,似乎对那白心姑娘,当真是心神向往,只为一探。容棱看她表情不似作假,心里立刻不是味起来。片刻,见柳蔚迈着脚,直接就往那远远能瞧见的“千喜坊”招牌走去,他伸手一拉,道:“他们进了这边。”
说着,指向方才那风尘女子带着方若彤进的那家,叫“一点红”的青楼大门。柳蔚不舍地停下脚步,拉着容棱的袖子说:“这青楼又不会跑,我们先去千喜坊看看热闹,再回头过来……”容棱回都不回她,拉着人,直接绕到“一点红”的后门,上了房,潜入。柳蔚千百个舍不得,但人已经进来了,也只好先做好眼下之事。方若彤被带到了后院,进了一间厢房。柳蔚与容棱在房顶上一等就是一刻钟,直到厢房门再打开,那风尘女子带着一众黑衣人出来,吩咐了两句,自个儿先行离开,留下六个黑衣人,将厢房门严守着。这青天白日的,并不好行事,柳蔚给容棱递了个眼色,容棱“嗯”了声,两人轻轻后退,没一会儿,就出了青楼。“今夜再来。”
柳蔚给出决定,然后直奔千喜坊而去。容棱在后头拉过她的衣领,将人扯回来,拽着,往巷子外走。柳蔚叫唤:“等等,去哪儿?都到这儿了,倒是进去看看啊,这里的青楼白日也是营业的,白心姑娘……”容棱面无表情,把柳蔚拉出了流连巷,顺手招了个马车,吩咐车夫去驿站。回驿站的一路,柳蔚脸色都不好,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他们大可以在千喜坊晃荡到晚上,直接就去一点红,有这跑回驿站的功夫,怕是她已经见着那位芳名千里的第一花魁了。回到驿站时,正是申时二刻,容棱下车很快,走在柳蔚前头,上了二楼的房间,就没出来。付子辰正好从隔壁房出来,瞧见容棱“啪”的将门关上,愣了一下,回头去看楼下,就看到付了车夫银子,正摇摇晃晃走进来的柳蔚。他下了楼,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问柳蔚:“去哪儿了?”
柳蔚走过去将他的茶给抢了,自个儿喝,说:“流连巷。”
付子辰正在倒第二杯茶,闻言手一抖,偏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柳蔚将茶喝完,坐在椅子上,也问他:“陌以呢?”
“在楼上。”
付子辰说着,坐到她对面,不太确定:“你去流连巷了?”
“嗯。”
“流连巷?”
付子辰还是不可置信。柳蔚终于正眼看他,表情怪异:“对,流连巷,怎么了?”
付子辰沉默良久,犹豫的问:“你知道那是哪儿吗?”
“知道。”
柳蔚回答:“刚从那儿回来呢,怎么不知道?”
付子辰不说话了。柳蔚觉得他怪怪的,也不管他,上楼去看柳陌以。刚走到二楼,楼下付子辰追上来,声音在她耳边传来:“容棱也去了?”
柳蔚随意的回:“嗯,去了。”
“你是去找他的?”
柳蔚觉得这问题有点怪,抓抓脸,说:“是去找人,但不是……”“呵!”
不等她说完,付子辰突然拉着柳蔚的手,把她往柳陌以的屋子里带,嘴里冷声连连:“我说他刚才发什么脾气!是被撞破好事,捉奸在床了吧?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蔚不明所以,被他拽到了柳陌以跟前。柳陌以也因为突然的来客,而放下书,一脸莫名的瞧着他们。柳蔚立刻忘了付子辰的异样,转头轻言细语地问柳陌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痒吗?”
柳陌以看到柳蔚,眼睛也弯了起来,他本就清隽斯文,此刻因着病弱更显得娇气,尤为惹人生怜,他摇头说:“药很好,不痒。”
柳蔚凑过去,去拉他的衣服领子:“我给你看看,伤口是不是结痂了。”
柳陌以将衣裳掀开一半。两人在床榻间窃窃私语,嘻嘻笑笑,付子辰在后面看得皱起眉,盯着柳蔚那无忧无虑的背影好久,直到眼睁睁看着两个闹腾得越来越过分,才上前,把柳蔚扯过来,挡在柳陌以身前,又不放心的将柳陌以的被子往上拉了一截,给他盖到了脖子上头,才问柳蔚:“你打算怎么做?”
柳蔚不太明白的反问:“什么怎么做?”
付子辰黑着脸,半晌哼笑:“你打算原谅他?”
柳蔚还是不明白;“原谅什么?”
而此时,隔壁房间的容棱,在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却并没等到柳蔚回来后,他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拉开房门,打算去找人,却一开门,就对上付子辰那双饱含戾气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