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辰怀里抱着个虚弱的遍体鳞伤之人,不敢把马驾得太快,后面的付子寒很快追了上来,直接便问:“他是谁?”
这个问题,没有理会,付子辰继续走。付子寒却不满,提着马儿,拐了个弯儿,竟将付子辰的马当中拦住,再问:“他是谁?”
付子辰被逼停马,脸上已黑沉得几乎滴墨:“是个你碰不起的人!”
“呵。”
一声嗤笑,付子寒一脸无惧无畏。付子辰不愿耽搁时辰,现在柳陌以已只剩半条命,必须送医,迟了肯定是要出事,他也不言语,提着马缰,转了一边,打算绕开付子寒。付子寒却不依不饶,哥哥动一下,弟弟堵一下,似是非要弄清事情始末。付子辰已动了真怒,目光利如刀子。偏偏付子寒不怕,还笑了一下,笑得邪肆狂妄,乖戾猖獗。两人一时对峙,后面的付子勇也终于追了上来,开口就道:“今日祖父大寿,无论何事,都不是今日该说的,可大可小,五弟你切不可小事化大。”
原本有个付子寒拦着路,就动不了,现在付子勇一来,一前一后,付子辰还当真是被堵在这儿动弹不得了。这个时候,怀里的人似乎醒了一下,小小地挣扎起来。付子辰立刻小心的将人环好,不敢碰到他的伤口,轻声道:“无事,我带你去看大夫。”
满脸苍白的孱弱男子睁了睁眼,注视了一下头顶上方的人,但目光却因失焦,恍惚一下,又晕了过去。付子辰再不敢耽搁,大声喝道:“让开!”
付子勇皱眉,付子寒却冷笑。两人都没动。付子辰目露血色,双眼通红,看着眼前二人,竟是怒极反笑:“好得很,看来你们是真不打算要命了!”
他这话音未落,不远处一道黑影突然奔来,接着腾空飞高。付子辰只觉得眼皮闪了一下,不是幻觉,就听半空中,破空的鸟鸣声,突然响起:“桀桀桀!”
熟悉的叫声,让他顿时浑身一凛,抬起头来,朝着那鸟儿发声之处看去,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乌星鸟,正高高在上,扑扇着翅膀看着下方的人。“珍珠?”
呢喃一声,付子辰顿时脸色大变。黑鸟似乎听到对方在唤自己,又仰着头叫了两声,桀桀之音刚落,远处,一道玄黑色身影,已进入付子辰的视野。这里其实已经离林外营帐很近,有个不骑马就出现的身影,也不算太奇怪,但是那人的容貌,却令付子辰心神大惊,手腕一抖,险些将怀里的人整个给扔出去。柳蔚看到付子辰,有些惊喜,刚要开口上前,却发现他表情不对,且,处境也不对。仔细看了眼与付子辰并驾高马上的另外两个男子,一个身体壮硕,高高大大,一个身量细小,年纪不大。她不知这两人是谁,但看他们衣着华贵,容貌不俗,且都与付子辰有相似之处,不禁猜测,这莫非是付家的其他公子?那自己是撞见了付子辰与他家兄弟争执之幕了?虽说与付子辰关系亲近,但这种场面,她出现又不太合适,而且瞧付子辰怀里似乎还抱着个人,全身是血,手臂还插着长箭。直觉这境况自己确实不该乱来,便打算先行离开,毕竟她今日来这儿,也不是来找付子辰的,是要找柳陌以。刚才听见珍珠叫唤,还以为它找到了柳陌以,却不想是遇见了付子辰这个熟人。她悄声退后一些,唤来珍珠,说道:“找柳陌以去,付子辰咱们晚些再见。”
说着就要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要与珍珠分头行事。但珍珠却飞在天上,叫唤起来:“桀桀桀!”
柳蔚回过头来,一张白皙的脸颊,缓缓的变了神色。她看向付子辰的方向,见其也正望着自己,目光里是害怕,还有心虚。再看他怀中那全身是血的模糊身影,因着太远,她看不太清那人的具体面貌,但……她一步一步走过去。随着她的走近,付子辰的脸色越发不好。付子寒与付子勇也发现了他有些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个一身松垮宽大玄袍的清隽公子。付子寒不记得此人是谁,今日宴请的多是与他相熟的朋友,或朋友的朋友,这位公子,却眼生得很。有些粗浅功夫的付子勇却有些惊异,直接就唤:“这是哪家的公子,竟是有功夫在身的,这足下功夫,堪是不俗。”
内行人看人走路,就知道这人是否有功夫底子。付子勇自个儿有点三脚猫功夫,在高门贵胄的子弟中,算是功夫好的,因此,瞧见有旁的公子竟是也有功夫底子,一时便兴起。但他的问话注定得不到回答。柳蔚直直的朝着付子辰走去,付子辰也在她快临近时,知道大势已去,翻身下马,眼神却有些慌了。柳蔚走近了,看到了他怀里的人真是柳陌以,且还惨不忍睹,她呼吸一滞,头皮都麻了,伸手,立刻抓过柳陌以手腕,探脉起来。查探片刻,她已觉得手指冰凉,浑身冒寒。“心脉虚弱,性命堪忧。”
冰冷的八个字从口中冒出,下一刻,她已摸出一包银针,拉开,持了一根,扎入柳陌以一处正穴,稳住他的心脉。“我……”付子辰舔舔唇瓣,好不容易艰难的开口,轻声致歉:“我不是故意的……”柳蔚:“你的原因?”
付子辰头很低:“算是。”
只下一瞬,“啪”的一声,他感觉耳边狂风席卷,脸颊已痛得火辣,接着,嘴角冒出血腥。柳蔚这一巴掌,用了三成内力。她的动作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包括付子辰。付子辰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他嘴角那点鲜红,看起来尤为刺目。付子辰想说你疯了?但看柳蔚那双饱含愤怒的眼,又张不开嘴。柳蔚表情十分生冷,直接夺过快死了的柳陌以,将其扛住,转身,头也不回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