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便是:“你被人跟踪了。”
容溯面色极其冷淡,不言不语,只是侧目,看了看四周。“打发走了。”
容棱又道。其实,容溯身份特别,乍然从乾宁殿突然离开,是人便会猎奇心起,加之其一人离开,并无随侍,那更是减少了跟踪难度,这一路来,容溯不查,但容棱瞧得一清二楚。容溯身后,至少跟着三波人。也是他方才使了小计,才将人引到另一条道。此时,四周无人,两人终是可以谈话。“何时回的京?”
容溯直言问道。容棱道:“今日。”
“为何找我?”
容溯认为,他们已经达成共识,无论过去那阵子,他们关系如何,但回京后,一切洗牌,依旧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牵扯。话说到这里,容溯又想到手心那张纸条,脸色又难看了许多。容棱却道:“我助你一次,你若不助我一次,如何两清?”
容溯眯起眼睛,伸手一掷,将那纸条一丢,砸向容棱。容棱轻巧的顺手接住,淡淡的道:“条上所言,你可明了?”
“不明。”
容溯冷声道:“裳阳宫已空,贵妃已死,此事过了多久,你我心中有数,眼下再来翻旧账,晚了不说,是否真有成效,你又有几成把握?还有柳家,父皇早晚会将柳家释放,你何必急于一时?况且,哪怕你想拉拢柳家,但不得不说,此时的柳家,已没了作用。父皇或许也已察觉,关了这般久,柳家对父皇,不可谓不怨,一旦出牢狱,想必,短日子内,也不会重用,届时,柳家又何来价值?”
容溯说的很明确,而这些,容溯相信,容棱也有考虑。哪怕容棱手上捏着一个宫女黄儿,但若想靠一个宫女黄儿翻盘,还是困难太多。而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京都之内,要说皇上想对付的人,第一是权王,第二,便是他容棱。或许自己能排个第三,但自己若经营妥当,这第三便能摘下去,短时日内,定是无忧,也给了他更多时日筹谋。可现在,容棱一张纸条,竟要他趟进这趟浑水。这,怎是可能。容棱似乎也料到了容溯会拒绝,而这番头头是道,容棱也只是淡淡的听着,末了最后,才补了一句:“迟了。”
容溯蹙眉。容棱道:“你已入了这局。”
容溯:“……”容棱问:“方才可瞧见大妞小妞?”
若非看见那两个丫头,容棱又怎能凭着一张纸条,将容溯诱出来。没有回答,但容溯的脸,赫然是难看了许多,方才那张纸条上,文字不多,只有两行,一行是裳阳宫天井见,一行是,若不来,小妞恐涉险,最后追了个落款,容棱。而一看到裳阳宫,小妞,涉险,这几个字样,容溯便已猜到此人的打算,也就因猜到,才如此把持不住,怒上眉宇。容棱语气很轻,似漫不经心:“镇格门与宫内,已被架空势力,我潜探而入,自然担了风险,而我若失手,大妞小妞,难逃一劫。”
容溯铁青了脸:“所以你为何将两个孩子带来?”
容棱没说话,只是看着容溯。容溯脸全黑了:“你以为我会为了那两个丫头,助你一把?”
容棱很耿直的点头:“对。”
容溯:“……”就是确定,容棱才会冒着千险,将两个丫头带入宫。若是没了容溯这层保障,单靠严裴和于文尧,容棱自不敢将两人托付。说到底,大妞不知,但容溯对小妞,无法无情,这点,容棱可以笃定。而将大妞一同带来,不过也是怕小妞一人害怕,寻个伴儿给那孩子。容棱说到这里,目的已经很明确。今日他刚回京,恰逢遇上宫内大宴,如此兵荒马乱,来去匆匆的时刻,自然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归来。而现在,便是他潜入皇宫,暗中做事的最好时机,当然,这种时机以后也能争取,但既然恰逢遇上了,他又怎舍得放弃。进宫前,容棱自也了解过如今镇格门在宫内的势力分布,可得到的答案,却是毫无分布。那位父皇,已趁儿子不在,把儿子在京中的势力,全数压制。虽说容棱早已嘱托,容棱的人也蹈光隐晦,保存实力,但皇宫内,此时却当真是没了内应。有那零星几个暗桩,也不值得现在变动。容棱的人没了,但容棱知晓,容溯的人还都在。而要说动容溯助他一把,他多少,得用点方法。既然小妞能成他容溯软肋,他又为何不用?容溯现下算是被容棱吃定了,其实,若不管小妞死活,他自可简单脱身,但他,偏偏就无法不管。“无耻。”
冷面了许久,容溯终究,骂了这么一句。容棱却勾了勾唇,知晓,容溯这是同意了,这便直接道:“合作愉快。”
容溯别脸:“哼!”
等容溯从外面再回来时,乾宁殿内,已是人声鼎沸。容溯刚落座下来,视线就下意识的往对面一瞥,正好瞧见严裴拿了一个小碟子,递给大妞小妞,两个丫头很开心,甜甜的笑着,吃的欢快。容溯脸色很不好,一想到方才与容棱的对话,更是心中不顺。见面不过一刻钟,他手下三组势力,七十二人,十二时辰内,已尽归他容三王爷调遣!付出如此之巨,令容溯不乏心闷,而此件事中的罪魁祸首,却毫无所惧,天真烂漫童稚得让人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