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就将出发。按照原定的线路,要先回京都。严裴的病,柳蔚临走之前也只是拖着,现在第一个疗程时期已快结束。柳蔚要回去复诊,此事耽搁不得。等到为严裴再次施针后,柳蔚已决定,要前往定州。这件事,柳蔚与容棱已经商量过,容棱打算随行。虽然不知这位忙碌的容都尉哪来的这么多公假,能跟着她跑来跑去的,但容棱愿意陪同,柳蔚自然高兴。可有老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已经打算第二日出城,走官道回京的两人,一大清早,看着外头轰轰烈烈的瓢泼大雨,沉默了。“这个月份,正是我们沁山府落雨最多的时节,等到雨一停,大概中旬左右,就开始下大雪了。那个时候,可严重多了,我们沁山府一旦下雪,那便是鹅毛大雪,一场就是三四天,连着日日夜夜的下,下完停了不过几个时辰,又是下一场,我们这儿到了冬季,是最难过日子的,多少人预备了粮食,大雪天来了,都是缩着家里不出门的。”
客栈掌柜简单的将眼下的情况说了一遍。柳蔚看着那疯了一样的雨,揉着眉心问掌柜:“往年,大约何时会停?”
掌柜的摇摇头:“这就说不准了,去年有一场,连下了五天,闹得整个城内都快淹上了。边缘的村县,还犯了洪难,前年倒是下的少,最长的也就是两天,就是下完后,郊外的路都不能要了,整个官道,人走过去,跟游过去似的,今年这……就不清楚了。”
柳蔚觉得头非常疼。容棱顺势捏住柳蔚的手,将人往楼上拉。“做什么?”
柳蔚问道。“反正走不了,回房。”
总觉得回房不止是单纯的回房啊。柳蔚抹了把脸:“小黎……”“还没醒。”
最后的挣扎机会都失去了,柳蔚欲哭无泪,最后,半推半就的,被容棱抓进房间。门一关,男人温和又带着热度的呼吸,侵袭而来,唇上,已经贴上一张凉凉的唇。柳蔚鼓着腮,认真的说:“小黎随时会醒。”
“他会敲门。”
男人理直气壮,捏紧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承接他炙热的呼吸。柳蔚几次推拒,推不开这人,索性就不管了。反正,顶多也就是亲几下罢了。两人都很清楚,他们不会做到最后,哪怕室内的空气温度,每一个呼吸间,都在攀升,哪怕容棱的动作,越来越不受控制,哪怕柳蔚的眼神,也随之越来越迷离。但他们,就是不会做到最后……因为,他们都还没准备好。……不知是他们倒霉,还是掌柜的乌鸦嘴,这场雨,真的一下就不停了,连续下了四天,才断断续续有结束的意思。第五天一早,柳蔚顶着略微红肿的嘴唇,出现在大堂餐桌上。小黎把盘子里的碎肉悄悄挪到手心,放到怀里,偷偷给珍珠吃。柳蔚眼皮也没抬,淡淡的道:“不要把你的菜给珍珠吃,它吃了之后,会掉毛。”
小黎鼓了鼓嘴,把手拿出来,珍珠从小黎怀里钻出来,小脑袋更好对着餐桌,用黑幽幽的眼珠子,望着他们。柳蔚老神在在的用自己的早膳。小黎看娘亲真的打定主意,便不再敢给珍珠开小灶,乖乖的埋头吃饭,吃了两口,还不忘抬头关切的问:“爹,你的嘴又被蚊子咬了吗?”
柳蔚手顿了一下,眼角瞥向邻座正在给小黎倒羊奶的容棱。男人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抬头看过来一眼,嘴角带着邪气轻笑。柳蔚咳了一声,抓抓嘴唇:“嗯,又被蚊子咬了,很大的蚊子。”
身边的男人微蹙起眉。小黎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说:“我问过掌柜的,他说这个季节该是没有蚊子的,问我们,要不要换间房,奇怪,我和爹一间房,我也没被蚊子咬过,为什么蚊子只咬爹。”
“蚊子喜欢你爹。”
容棱插嘴一句。柳蔚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她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容棱。容棱却只是将羊奶递给小黎,叮嘱小黎必须喝完。小黎捧着羊奶碗,咕咚咕咚喝完,留下一嘴的奶胡子。容棱用手给小黎擦了,小黎舔着嘴说:“爹,今晚要换房吗?”
“不换。”
柳蔚看了眼外面阴云密布的天:“雨停了,今日可以走了。”
“回去了吗?”
小黎猛地瞪大眼睛!柳蔚看向小黎:“不回去留在这儿做什么?”
“可是小花……”“桀桀桀桀桀桀桀……”不等小黎说完,珍珠猛地窜起来,说了一堆连柳蔚竟也听不懂的鸟语。小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语了,忙捂住嘴,缩起脖子来。柳蔚将筷子放下,盯着儿子和珍珠:“小花是谁?”
小黎把脑袋缩得更下来了,珍珠也把自己,重新埋进小黎的衣服里。“小花是谁!”
柳蔚再问了一次。一小一鸟缩得更下去了,都快掉进桌子底下了。柳蔚嘴唇勾起:“小花?”
“哗啦”一声,小黎站起来,将凳子一推,抱着珍珠蹬蹬蹬跑上二楼。柳蔚也起身,跟着上去。容棱拉住她:“早膳。”
柳蔚推开容棱:“不吃了不吃了,让我上去。”
“吃完!”
男人严肃。柳蔚皱着脸:“小黎认识女孩子了,我要上去问他,吃不下了,不饿,放开我。”
“吃完。”
男人语气不善,手上力道也没松半分。拗不过这人,柳蔚气的“哼!”
了一声,重新坐下来,三两口把饭吃饭,就往楼上跑。一上去,柳蔚就发现门被反锁了。柳蔚双手环胸,靠在门外:“打开房门。”
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