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此时害怕极了,忍不住躲在一个比自己大的男孩身后。离开之后,管家皱着眉头忍不住问了一句:“夫人,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晃了晃思绪。“是有点严肃。”
记事本里的几个大字精准的对着他,几乎贴到对方脸上。就是为了让管家清楚。不过再如何严肃也没游铭可怕,怕是谁都不及他自身带着的冷漠与时常令人产生的畏惧。管家带上书房的门,转身离去时许浪漫就出现在了角落里,畏畏缩缩的,想偷听可房间太隔音什么也没听见。之所以这样,是怕游铭得知她所去之地,有掉价游家的身份,更怕会因此而将孩子们驱逐这座城市。毕竟他一向很绝情。应是没什么事吧?许浪漫猜忌着回到卧室。殊不知整栋别墅在她今日离开之时,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安装了监视器,游铭从屏幕里看着她的举动,面无表情。回到房间,她让佣人找来粗线球和一堆棉花。“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她不解。“做玩偶。”
佣人诧异,怎么也没想到许浪漫还会这种细活儿。“你知道怎么缝吗?”
她写道,没有头绪完全是无从下手。佣人挠挠脑袋,原来是她想多了。“以前的老佣人们应该都会针线活,我们不太懂啊…”她也不会。提起老佣人,许浪漫不由记忆里又想起照顾她长大,教她识字的那个佣人。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夫人在想些什么?”
佣人猜不透。“没事,只是想起在许家时,曾经照顾我长大的佣人。”
她打着手语。有了记事本,时而写字是为了图方便,短句不会耗费对方等待回应的时间。佣人无奈,难懂她过去的苦楚。从小到大都没有家人的陪伴,只与佣人相依为命,那位老佣人应犹如再生之母吧。一夜,许浪漫都在琢磨,最后做出来一堆四不像的玩偶,丑陋至极,难以直视。她放弃了。将玩偶统统丢进垃圾桶里。“夫人刚睡着。”
管家在一旁说道。游铭吃着早饭,没有吭声。“招两个佣人补上之前空缺的位置。”
他擦拭嘴角,冷冰冰的说道。半天又道了一句:“要有经验的老佣人。”
管家明了。许浪漫醒来时,客厅里放着留声机的乐声,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佣人端来饭,放在餐桌前。她难得找出手机翻看内容,一条信息也没有,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朋友。唯一关注的是商业圈的事,当初还是因为游铭,才特别在意。打开看了下,一条内容引来目光短暂停留。付氏集团的股票一夜大跌,内部混乱,接下来将面临破产危机。上面显示日期是前两日。许浪漫心颤了下。难怪当时许晴来时前言不搭后语的提起付诗雅,原来是因为遇她之后,家族企业便一落千丈。除了游铭,没人能有这般决绝的能力。秘书当时的话不是警告,而是付家已经注定的结局。“夫人,这个我看到过。”
佣人无意间瞟到了,忍不住说出口。“付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企业,在商业圈一直难站稳脚跟的,眼下又被莫名举报,查出来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然后一夜之间股票大跌,现在估计已经倒闭了吧。”
她继续说。许浪漫顿了顿,写道:“可知何人所为?”
虽然她清楚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挖得出来有钱人之间的斗争啊,相互相争,必有一伤,胜者为王呗。”
佣人比喻着,还觉得自己居然能想出来这么多词儿而感到骄傲。可游铭哪是他们能敢一争的呢。许浪漫心有余悸,他的残忍真的是完全看心情吧,若有不悦,必然无人能安稳。付诗雅现在处境恐怕很糟糕,是不是特别恨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尽管每天活的再小心翼翼,都还是会因为自己无端地给别人惹来祸端,哪怕她不会说话。“以后在家不要议论外人事。”
许浪漫比着手语只是这么提醒道,“尤其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因为她发现,家里到处都按装了监视器,怕这些佣人在无意间说错话做错事而受到责罚。佣人紧张的点点头,她们的夫人难得能像个女主人一般。囚牢,禁锢,难逃也难反抗。许浪漫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根本无法摆脱。下午,管家外出回来。“夫人,先生又招了两名有经验的老佣人。”
他道。对方无动静,蹲在园子里,查看有没有杂草生出。“您看一下能否留下。”
他继续说。许浪漫没有抬头,默许就是同意,即便她有意见也没有能决定哪个佣人去留的权利。又何须多此一举的向她过问。管家转身带她们去熟悉别墅,并说道着游家的规矩,以及不能出入的地方。其中一个老佣人三步一回头,神色凝重,就像是看见了熟人一般。只是对方并未留意,背对着擦拭额头的汗水。刺眼而又燥热的太阳打在身上,小脸泛红,白皙的皮肤透着粉嫩,好在密集的红疹没有映在脸上。天渐黑,老佣人来唤许浪漫吃饭。“夫人,该用晚餐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对方耳中,她手中捧着的泥土洒落一地。猛然起身,转过去。看到那张亲切的面孔,许浪漫双眼通红,就像是回到了儿时。无数的记忆刷过脑海,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再见到照顾自己长大的人。那些年这个老佣人就是她的依靠,也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一丝被爱。小跑过去,紧紧抱住对方。“小姐…”老佣人泪流满面,无以言语。下午时候果然没有看错,真的是她的小姐。许浪漫手舞足蹈的比划手语,难表自己此时的心情,也生怕对方认不明白。老佣人点点头,声音都在颤抖:“我都知道,小姐那些年受委屈了。”
“没想到如今小姐已为人妻,我很开心您能逃离许家那个昏暗之地。”
对方底下头,不知该如何告知她现在的处境,又怎能比在许家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