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云是猜到叶世忠今日会来,所以特意等着他们呢。叶世忠夫妇被领进陶然居时,便看见厅堂主位坐着的夫妻。陆行云的常服多数是玄色深色为主,今日他穿一身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腰间悬挂着麒麟玉佩与私人玉章,矜贵清冷,气质卓然。叶珍坐在他身边,姿势随意,轻轻靠着椅背,单手搭在手边的桌面上,神情悠然,却又毫不逊色。叶世忠原是满脸铁青与怒意,可当他看到陆行云的那一刻,先是诧异,而后便立马恭敬行礼:“世子。”
他身侧的萧太太也强自挤出一抹笑来,给他们见礼。“叶大人不必多礼。”
陆行云淡淡道,“请坐。”
从前他见了叶世忠,还会叫一声岳父,可今日便直接称呼他为叶大人了。想也知道是陆行云动怒了。叶世忠哪里还敢坐,他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世子,我站着说话就好。”
叶珍在这时道:“父亲难得来一趟,就别与世子客气了。”
她笑着,眉眼舒展:“若传出去了,还以为是世子待客不周,目无尊长呢。”
叶世忠脸上的笑一滞,他的眼神缓缓落到叶珍的脸上,胸口翻涌的怒意快要忍不住。可余光触及到上位的陆行云,他又只得将气都忍了下来。他与萧太太分别坐了一左一右的客位,很快便有丫鬟上来奉茶。萧太太端坐着,双手握着帕子置于腿上,胸口郁结几乎要冲破而出。可她只能忍着,再忍着。“听说世子妃昨日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萧太太强行扯出笑。“我身子为何不适,母亲难道不知吗?”
叶珍看向她,语气好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叶珍却偏要打萧太太的脸。萧太太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冷不丁看见陆行云瞥向她的眼神。他神色淡淡,唯独那双眼睛,冷得渗人。萧太太勉强笑着:“误会,都是误会。”
“哪里来的误会?”
叶珍笑眯眯道,“难道荷香所说的,不是事实吗?”
“那丫头是记恨我,故意栽赃诬陷我。”
萧太太狡辩道,“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害你呢?”
话音刚落,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行云恰好放下手中茶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叶世忠感觉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看向陆行云,只见他轻轻拨弄着食指戴着的玉戒指,冷若冰霜的眉眼间已然有了一丝不耐。“世子……”叶世忠咽了口口水,想说什么,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叶珍淡淡开了口:“父亲难得来一趟王府,该去给父王请个安才是。”
陆行云看了她一眼,虽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却明晃晃的:你一个人能行吗?叶珍点了点头,朝他笑笑,让他放心。陆行云索性站起身来,对叶世忠道:“叶大人,请吧。”
叶世忠忙起身,随着陆行云一道去前院见秦王。等他们走后,叶珍才看向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