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那瘦猴子气性不减，又开始跟那络腮胡子叫嚷。我在旁边看的真切，不免会心一笑。这又是一个骗术了。孙若曦站在一边，不免有些心疼那被拴在角落里的真猴。那小东西蜷缩在大槐树后边儿，猴眼里面只剩下了惊恐。“真可怜，这么小的猴子就要被人拿出来做展览。”
孙若曦道，美眸看向了我：“不如我们花点儿钱，把这小猴子买回去吧，是放生还是养在家里都可以。”
我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这小东西可不可怜，局里就他一个最精！”
“啊？”
孙若曦没明白我的意思，大眼睛里充满着疑惑。我只好继续解释：“你看这猴子，虽然还未长成大猴，但是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被人好好喂养过。”
“畜生这东西倘若真的受到了惊吓，都是汗毛倒竖，上蹿下跳的，但是这猴子明显是装的，说不定它也在一边儿看热闹了。”
孙若曦虽然是孙家的大小姐，在瓷器行当上数一数二，可对人心的把控还差了点儿。就在我说完这番话的功夫，果不其然，又发生了变化。那精瘦的男人得了空当，身子迅速，如同鱼一般钻了出去，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把那摊主的摊儿给掀翻了捡起了地上的猴宝溜了。而那猴子也挣开了锁链，尖叫着往外跑了。众人只顾着看热闹，没留神的功夫。那瘦男人专用人群里面跑没影儿了，只剩下遍地的狼藉和目眦欲裂的摊主。有懂行的人散了大半儿。那络腮胡子转身，从身后车上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对着众人暴喝一声：“都别走，谁敢动我就砍谁！”
孙若曦有些害怕的往我身旁挤，我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静静的观察络腮胡子接下来的动作。这是一个“砸挂”骗术，跟相声里面所谓的“砸挂”不同。骗术里面的“砸挂”，是两人里应外合，赚周围好事儿人的钱。能在现代社会摆这种摊儿的，多半儿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丧良心，却又赚的极多。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周围胆小的已经停住了动作。那络腮胡子提着刀转了一圈儿，脸上挂着冷笑。“诸位看官，我彪四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这猴子和猴宝养家糊口，现在我猴子丢了，猴宝也被人抢没了。肇事的现在找不到人，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他的目光太过骇人，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只有我知道，他是在寻觅这场子上有没有高人。做他这个讹钱的生意，最忌讳碰到懂行的把他做的这个局破了，就一分钱都捞不着了。或许是看到周围没人懂行，彪四放了心，继续指着众人道：“现在我钱人也没了，我全家老小，就指着这个糊口了，你们说怎么个赔法？”
“…这人太坏了，明明是那瘦男人抢的他的摊子，怎么反过来到怨了我们头上？”
孙若曦有些愤愤不平，小声道。“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
我低着头，往她身边凑近了些，瞧见她因为气愤而涨红的小脸，“如果不讹我们，他们那伙儿人怎么开张？”
“一伙人？”
孙若曦有些不明所以，“可他明明只有一个人啊！”
“等着看就知道了。”
我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那你可以找警察呀…”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忽然想起一道微弱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彪四立刻望向那边，冷笑着道：“警察？警察来了也是私了！”
“我看在座的各位都是时间宝贵之人，肯定犯不着跟我一个莽夫计较，这样吧，我那猴儿再加上我被偷走的猴宝，一共是二十万，各位分摊一下，凑凑也就够了。”
“我姓彪的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今天你们赔了，咱们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要是不赔，嘿嘿…”他冷笑一声，“那就别想好好走出去！”
他把那长刀插在地上，愣是有三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算上我和孙若曦在内现场一共有将近十个倒霉蛋，这十个人，分摊他那二十万，平均一人要两万块钱左右。“警察也不管么？但我们真要给他两万块钱？”
孙若曦愤愤不平。我摇了摇头：“黑市基本上属于三不管的地界，这里出事儿的人多又砸，真要一条一条的细数，那帮人根本就管不过来。还不如放任它去，如果不是出人命，没什么人愿意来。”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来黑市上淘东西的大多都是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也怕丑事儿被翻出来。况且两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太多。”
“大多数人都选了私了。”
我正说着，那头儿已经有拿手机掏钱了，用的是扫码支付，随着一声一声提示进账。彪四那张脸已经有了笑模样，交过钱的人大多自认倒霉，收了手机之后赶紧灰溜溜的跑了，人群也逐渐散去。现场只剩下了我和孙若曦。那彪四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我们一眼，流里流气的吹了个口哨：“朋友，带着夫人逛黑市啊？一共四万块钱，请吧！”
他把付款码伸到我跟前儿，我却没动，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兄弟，我和我老婆是误入这里的，也没想到看个热闹能白陪四万块钱进去啊，你这属实有些太黑了点儿…”最后一个字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了，孙若曦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掐了一把我腰上的软肉。我忍痛没发出声音，这小娘们，手可真黑。“那没办法，谁叫你们碰上了呢。”
彪四装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对着我们笑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那你们想怎么办呢？”
“诶，我想兄弟，你能不能给我们行一个方便？这钱实在是太贵了，我们付不起。”
我一派伏低做小，那彪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面色不善，“长得人模人样，穿着打扮也不像个平凡人物，怎么出手这么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