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似乎没认出她来,眼神迟钝的转了转,这才皱眉问道,“你来巴黎干什么?”
宁丽莎有太多话想说:我当然是来捉你的奸来质问你,不是来看妹妹吗?为什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可这些话现在都说不出口了,她问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放着大好前途不要,为什么要去杀人。”
“关你什么事。”
柳川冷冰冰地回怼,“专程来看我笑话的?看够了,可以滚了。”
“你为了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又是何必呢,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宁丽莎崩溃地喊,泪水跟着往下淌。“我从在学校就开始喜欢你,毕业之后放弃了三甲医院,进了你的研究室,我以为只要我一心一意的对你,你就能看到我,可是呢?”
柳川听着这些话,心脏开始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不那么执拗,不非去碰沈襄不可,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他才三十出头,还有大好前途,怎么就把自己走到这条绝路上来了呢?宁丽莎已经在对面,哭的岔气。柳川被她的哭声惊扰到,奇怪的问道,“我一点都不爱你,为什么还为我哭的那么痛苦?”
“那你又是何苦,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走到今天这步?”
宁丽莎反问。柳川愣了,想说些什么,但喉头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下一秒,宁丽莎告诉他,“爱不一定是给予,也可以是接受,如果当初你接受了我的爱,结果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柳川被这句话深深的刺激到了,因为他由此想到了自己失败的人生。短短三十年,妻子逝世,和家人闹翻,自己又变成了杀人犯。明明,他能有更好的出路。“你走吧,”柳川站了起来,带着镣铐,转身往回走,“就当没认识过我,浪费了你的感情,对不起。”
宁丽莎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却觉得十分凄凉,心中升腾起一种伸手都抓不住对方的无力感。与此同时,薄南辞已经收拾好行李,他们的飞机在下午四点,现在赶去机场就刚刚合适。拎着行李箱下楼,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了。上车之后,沈襄兴奋地给阿香拨了个视频过去,一是想提前看看女儿,二是通知回家的事情。“沈姐,你们终于要回来了吗?”
阿香激动的不行。沈襄坐在车后座,举着手机高兴地晃了晃,“我们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明天就能到南城。”
“那太好了,我明天做一大桌子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看到熟悉的人,仅仅是听她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沈襄都觉得很高兴。在这边遭遇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因为这些熟悉的琐碎,在不断的溃散。她坚信这次回去,生活一定会一帆风顺。下午四点,飞机穿过云层,机翼划破长空,从日薄西山到明月高悬,再到旭日东升,整整二十五个小时,降落在了南城机场。回到熟悉的地方,闻着熟悉的空气,沈襄忍不住眼眶湿润,“南辞,我们终于回来了。”
“走吧,宁浩在外面等着。”
薄南辞一手拎着箱子,一手牵着老婆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宁浩靠在车窗旁边冲他们打招呼,“薄总,夫人,欢迎回来!”
他笑的十分灿烂,急忙跑过来接过了行李箱,快速塞进了后备箱里。“柳氏按照您吩咐的,先按兵不动,监控为主,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及时获取消息。”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薄南辞点头,听见老婆在旁边前前打了个呵欠,他伸手过去把人揽进怀中。“飞机上没睡舒服?靠我身上再睡会儿?”
飞机气压问题,沈襄觉得不舒服,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现在上了自家的车,车载香水刚好是喜欢的味道,加上身边烘着男人的体温,她确实困了。头滑下去,枕在薄南辞的腿上,轻轻合上了眼。宁浩识趣地没有再说话,将车里本来放着的音乐,音量不断调小。滴滴滴——昏昏欲睡的氛围,被急促的铃声打断。宁浩反应很快,瞬间把电话接了起来,甚至还故意压低了嗓子,“什么事?”
但下一秒他的分贝就摁不住了,“你说什么?柳川自杀了?什么时候的事?”
柳川死了,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冷透了。经过法医检测,死亡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凌晨三到五点。死亡的原因很简单,异物呼入鼻腔,过敏休克。由此可以断定,他是自杀的。知道自己对粉尘过敏的人,不可能刻意去呼吸粉尘,除非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柳川确实想死,被定罪杀人犯只是让他麻木了,让他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但宁丽莎的到来,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好端端的人生,被走成了现在这样。然后审讯室回到拘留室,他安静坐着想了许久,越想越想不通,最后走上了自杀的不归路。回家的好心情,被这条消息彻底破坏。尽管想让坏人得到惩罚,但听到柳川自杀的消息,沈襄还是忍不住沉默了。没有凶手伏法的大快人心,活生生的一条命,变成了冰冷的死尸。从机场到家,她都苦着一张脸,直到女儿的笑颜,一直撇着的嘴角,这才重新勾了起来。“梦梦,你看看是谁回来了!是不是爸爸妈妈回来了?”
听说他们要回来,阿香早早抱着孩子在门口等待。梦梦大了一些,也就更懂事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到妈妈,十分自觉地把小胖手伸了过去。沈襄赶紧把孩子接了过来,闻着女儿身上的奶香味,心头一切阴云瞬间被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