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原则是保护当事人,但前面还有个第零原则,那就是——先要保护好自己。”
秦聿心头一暖,“是,我一直记得。”
杨教授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问道:“赶不赶时间?不赶时间就陪我吃个饭再走。”
秦聿莞尔一笑,“那我蹭一顿饭再走。”
“老师家的饭怎么能叫蹭呢?走,回家吃饭。”
在杨教授家吃了饭,又陪聊了一会儿,杨教授便不留他了,临走前还很遗憾,说这次没法叫他代课了,现在方郁案闹得厉害,要是让学生见到传说中被骂得厉害的黑心律师,学生们不得临阵退缩。秦聿哭笑不得,这要不是自己的亲老师,得立马断绝关系。师生俩互损时说得轻松,但舆论各种风向的牵引下愈演愈烈,秦聿这个帮助方郁脱罪的律师也被拎出来,很多人喊出追究帮凶的责任。晚上,姜芮书打视频过来,问他这两天在京城做什么,秦聿知道她担心自己,没瞒着她:“我在家清点给你的聘礼,过两天就回去。”
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个,姜芮书一下子被带歪了,“聘礼不重要,你人给我就行了。”
“人不是早给你了?”
他很自然地说。姜芮书忍了忍,没忍住笑,“我不是这意思。”
“那什么意思?”
他轻描淡写追问。少见他这么一本正经说这么不正经的话题,姜芮书居然有点扛不住,“你懂我意思的,故意装不懂。”
“现在我住你家,以后孩子跟你姓,要没聘礼,我不就成上门女婿了?”
他说。“孩子跟我姓,你还给聘礼,那不是亏大了?”
“不亏。”
他看着镜头,让姜芮书感觉他正注视着自己,“其他都是你的,但你是我的。”
“真会打算。”
姜芮书弯起的嘴角压不下去,“我是你的,你不也是我的?”
他低声笑着,嗯了声,“我全部都是你的。”
婚事忙完,方郁案还没有新的进展,秦聿便接到一个消息:方郁要求跟他见面,想指定他做辩护律师。秦聿不知道方郁心里怎么想,想了想,没有拒绝见面。方郁正在医疗接受治疗,秦聿时隔三年后再见到他,他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瘦到皮包骨,搭在被子上的手臂干瘦如材,皮肤白里透青,松垮无光泽,如果不是胸口明显起伏,几乎会让人以为是死人。秦聿走进病房,看守他的人便退了出去。秦聿站在两三步开外看着方郁,没有马上开口。过了一会儿,方郁似乎觉察到有人到来,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秦聿的视线。“秦律师……”方郁先开了口,明显中气不足,可见身体真的很虚弱,“我就知道你会来。”
秦聿走到病床前,看着方郁,“方先生想再次委托我做辩护律师?”
方郁对上他的视线,“秦律师愿意吗?”
“你的理由?”
秦聿觉得他不是真心想委托自己。方郁望着天花板,“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想前两年的事,跟做梦似的,现在的我看以前那的我,好像在看另一个人,有时候我觉得这半年和半年前简直是前世今生……”秦聿看着他没说话,而方郁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目光慢慢聚焦,落到秦聿身上,“秦律师,这三年来,你有没有做过噩梦?”
“没有。”
秦聿淡淡道。“我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梦里王瑛一直问我为什么……”秦聿没接话。“当年没有你,我现在肯定不会在这儿。”
方郁看着他。“我只是尽了一个辩护律师的责任,你无罪是法院、检方和辩方庭辩后的结果。”
“但是换个律师不一定能帮我脱罪。”
方郁喘了两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听说我的案子结束没多久,你就因为被排挤离开了京城?”
“并不是。”
“秦律师,以前我们坦诚相见,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现在反而生分了。”
方郁的语气暗含责怪。“方先生不必想那么多。”
秦聿平静道,“我设法为你辩护,因为我是律师,当委托结束,你对我而言与任何一个结束委托的当事人没有任何区别。”
“你……”方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如果方先生是想给王女士一个交代,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谈到这里,秦聿已经没有再探寻的想法,说罢颔首示意,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