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勇学不带磕巴地说:“家里的房子车子我都不要,家里的积蓄我也不要,不过我还要生活,工资卡里面有这两个月工资就不分了,至于孩子……”他瞥了眼儿女,“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以后不需要我操心,我以后也不用他们养老,家里有的现在就给他们分了,别的没了。”
“爸!”
年勇学的儿女同时叫起来。年勇学儿子红着眼睛冲他喊:“你疯了吗!什么都不要!连我们都不要!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办法接受父亲弃如敝履般将这个家丢弃,哪怕父亲几乎净身出户。“法官,我觉得我爸不是疯了,他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年勇学女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父亲,“我爸以前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跟我们说话,也没有这种冷冰冰的眼神,就像他身体里变成了另一个人。”
差点没说自己父亲被魂穿了。听孙女这么一说,年勇学母亲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嘴唇哆嗦了一下,喃喃道:“……是这样,勇学以前脾气很好,对谁都笑呵呵,不像现在冷冰冰的,对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会不会、会不会是不是中邪了?”
几个老人马上想起年勇学过去的模样,跟现在真的是一点相似都没有,难道真的是玫玫说的那样?一时间,他们看年勇学的眼神变得怀疑和忌惮。年勇学儿子道:“我觉得也可能是病了……有种病叫人格分裂,就是一个人分裂出两个或者几个不同的性格……”那不是精神病吗?年勇学母亲跟着想到了什么,眼泪汪汪看向儿媳,“玲玉、玲玉啊,要是勇学真有那个毛病,你可别嫌弃他……”姜芮书:“……”魂穿、中邪加人格分裂,脑洞这么大真不愧是一家人。听家人越猜越离谱,年勇学忍不下去了,“我好着呢!就是想离个婚!怎么就不行了?”
他先说儿子和女儿,“你们俩已经成年,有手有脚,过几年恋爱结婚就有自己的小家,怎么还想让我给你们终生负责啊?”
随后看着妻子,“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下一个是岳父岳母,“这些年我也没对不起你们,就这样吧。”
最后说自己爹妈,“离婚了康康和玫玫还是你们的孙子孙女,对你们没什么影响。”
“怎么没影响?好好一个家让你造没了!康康玫玫以后就没有家了!”
年勇学父亲拍案而起,才不管他究竟是中邪还是人格分裂,这辈子老子就是老子,老子训儿子天经地义,他指着年勇学的鼻子大骂:“玲玉多好的人,这么多年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操持,没有半点对不起你!无缘无故离婚你这是害人是不负责!要挨天打雷劈的!你还有点良心现在就给我回家!以后别再提离婚的事!”
年勇学呵呵冷笑,一副挨天打雷劈也要离婚的姿态,气得老父亲恨不得当场抽他。“你们看你们看!就是这种眼神,勇学以前不会这么看人的……”年勇学母亲捂着心口,无法接受自己儿子变了个样。眼见又要鸡飞狗跳,姜芮书扶额劝道:“你们先冷静冷静,有什么想法好好沟通,不要争吵。”
“他这样怎么叫人冷静?!”
“你们这样吵来吵去我没办法调解。”
姜芮书的态度强硬了一点。二老不甘心地坐回去。姜芮书暗暗叹了口气,接着问年勇学:“年先生,你考虑离婚有多久了?”
“三个月。法官,我离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想问什么麻烦一次问清楚,这个婚我一定要离。”
他眉头隆起高高的拧结,越发的不耐烦。三个月要说长也不长,但是对于二十五年无疾无痛的婚姻来说太短了,姜芮书感觉到,年勇学想离婚是单方面的,而且是突然的,态度异常坚决。他看妻子的目光冷淡,但没有埋怨和嫌弃,说明他对妻子没什么矛盾,只是感情比较浅淡。但对于一个快要四十多快要五十岁的男人来说,人生过了大半,儿女双全,感情浅淡并不是非要离婚的原因。姜芮书道:“年先生,你和巴女士多年婚姻没有突出矛盾,通过你的家人可以看出来你家庭和睦,仅仅是你单方面说感情不和不能说服人,到了法庭上我也没法给你判离婚。”
“不离!这个婚我们坚决不离!”
年勇学的父亲大声说道,他恶狠狠瞪着年勇学,“想离婚,等我死了再说!”
年勇学呵呵一声冷笑:“是我离婚又不是你离婚,我这么大一个人不要你做主。”
“你!”
年勇学父亲气的不行,指着他的手不停发抖,“你要是敢离婚,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年勇学的声音越发冰冷,“不认我也要离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你!”
年勇学父亲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铁青着脸连声道,“好好好!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老爷子气得拂袖而去,其他年家人怕他出事儿连忙追上去,很快调解室里只剩下姜芮书和年勇学。想起这鸡飞狗跳的调解过程,姜芮书颇有些无力,不过从他们的话中透露出一些信息,年勇学决定离婚前和离婚之后的变化很大,年家人都觉得年勇学失心疯,可是造成他判若两人的原因,应该就是年勇学执意要离婚的原因。看的家人愤然而去,年勇学脸上没什么表情,仍然如刚才那样冷漠,他抬头看了看姜芮书,说道:“姜法官,下次不调解直接上法庭吧。”
这一次的调解是姜芮书提出的,这类离婚案一般能不上法庭就不上法庭,但是很显然这次调解失败了,年家人气势汹汹而来,气势汹汹而去,没有一个人答应离婚,看样子还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调解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我已经说过,仅仅是你单方面说感情不合,法院不会判你和巴女士离婚。”
“如果我一定要离婚呢?”
他显然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