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别人不一样的差劲吗？衷涵嘲弄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不然呢？我这样钱没钱，学历没学历，背景没背景，能做什么？”
“那你觉得到了吴先生的年纪，能比他过得好吗？”
衷涵心底里是觉得混成吴良这样已经很不错，怎么也算是个领导，能买房买车，他一点都没有信心能比吴良更好，但他不想承认，嘴硬道：“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机遇多，想干什么都容易。”
姜芮书看破不说破，“其实想比他好不难。”
衷涵抬头看他。“你知道一万小时定律吗？”
姜法官在少年疑惑又隐约期盼的目光中娓娓道来，“要成为一个领域的专家，无关天赋，只要经过10000小时的锤炼就可以。如果你现在开始学习一门技术，一周5天，每天8小时，一个月22天，你大概需要5年就能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那时候你才23岁——这有个前提是专注，我们假设你因为生活需要或者其他原因无法每天保证8小时专注学习，那就打个折，多花一倍的时间，10年后，你也只有28岁。”
“28岁？”
衷涵不大相信。姜芮书点头，“28岁，你就可以成为一个领域的专家，拥有更多的工作选择机会，可以获得稳定不低的收入，有能力买车甚至供房，到那时候，你也有能力支撑一个家庭，成为顶梁柱。只要10年的专注付出就能获得这些，你觉得难吗？还觉得没希望吗？”
难吗？肯定难的，如果有天赋或许可以事半功倍，但没天赋就只能死磕，这个积累的过程肯定很难熬，可前面是肉眼可见的希望，努力就有希望，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吗？28岁，十年之后，可也还没到三十岁，还很年轻呢。衷涵完全愣住了，眼前好似拨开了重重迷雾，那些让他茫然无措浑浑噩噩的迷雾都被拨开了，现在不仅看清楚了路，还发现这条路是条康庄大道。只要十年，他就能牢牢掌握一门技术，不说成为专家，安身立命肯定没问题，吴良也就是个小物流公司的小领导，都37岁了也就开一辆十多万的车，等自己等37岁肯定不比他差。这么一想，他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也有了力量，连尾椎骨都没那么疼了。“想开了？”
姜芮书嘴角噙着笑意问。衷涵呵呵，“说起来简单，平时我不需要干活挣钱吃饭吗？哪来那么多时间学这样学那样？”
姜芮书也不拆穿他口是心非，“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们来谈谈赔偿问题。”
衷涵的脸马上黑了，“没钱！”
“没钱就分期，一个月没有那就两个月，三个月，半年，我可以为你争取期限，你也可以自己跟吴先生谈。”
姜芮书不容置疑。衷涵沉默。“如果你还对未来有所期待，就要学会承担责任，这两千块是你迈不过去的责任。”
姜芮书没再多说，起身道：“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
“等等。”
姜芮书回头。“你说的那些经历……真是编的？”
衷涵还是有点怀疑，他觉得姜芮书说得很真实，不像是编的。姜芮书看着他，“嗯……你觉得我很值得同情？”
衷涵目光仿佛已经看穿她，“你承认我也不会说出去。”
“一半一半吧。”
姜芮书道。“什么意思？”
“我出身农村是真的，经常干活也是真的，但没做过长工，我也没有同胞弟弟妹妹，有些村里人的确有点重男轻女，但是……”姜芮书笑了笑，“我家有大彩电，村子里的小孩为了放学后能看动画片都不敢得罪我，我小时候其实过得很开心。”
衷涵的脸都黑了，“……”白同情了！姜芮书走之前补了句，“你可以去查查姜明德是谁。”
衷涵连忙摸到手机，上百度搜姜明德，瞬间跳出来一大串链接，还有百科。点开一看。“卧槽！！”
姜明德……姜芮书……他看着百科上有点眼熟的照片，想了想姜芮书的长相，这两人是父女吧？“卧槽卧槽卧槽……”他想回到半分钟前打死那个乱发同情心的自己，他居然去同情一个大佬的女儿？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哎哟卧槽！！疼死了疼死了！”
因为情绪太激动，不小心扯到尾椎骨，那种菊花一紧的疼痛实在酸爽，满腔怒火熊熊燃起：“我就知道这女人是个黑心法官！太可恶了！！”
他恨恨，只觉得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不由哼起来，“他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生气伤肝又伤脾，促人衰老又生疾……”等意识到自己哼什么，衷涵：“……”啊啊啊啊，被洗脑了！！！！！离开中衷涵家，天色已经不早。姜芮书给范阿姨发了条信息，说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要回去晚点。刚到楼下，她便迎面碰到一个满头白发的阿婆佝偻着腰，手臂挎着一只竹编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鞋垫，另一手挎着一个布包，露出半截豆角和红薯藤的叶子，步履缓慢地朝楼梯走来。姜芮书见她有点面善，问道：“没碰到您吧？”
阿婆笑着摆摆手，“没有。”
姜芮书瞥了眼篮子：“这是您做的鞋垫？”
“是啊。”
阿婆点点头，“我经常在路口卖，姑娘你不是我们这一块的人吧？”
“嗯，我来看个朋友。”
姜芮书见她满脸风霜，“您的鞋垫看起来很好，我能看看吗？”
阿婆看她的打扮，哪里不知道她其实不需要鞋垫，买鞋垫只是想帮自己，笑道：“姑娘，你不需要的话不用买，不穿的话回去也是浪费。”
“我先看看，合适就买。”
阿婆不再拒绝，问她要多少码的，熟练地拿出几对鞋垫，“这几对好看。”
姜芮书一个个看了看，针脚很细密整齐，做得很用心，“做得真好，我都要了。”
阿婆眉开眼笑，“那给你算个整数，50块。”
“那谢谢您啦。”
姜芮书从钱包里抽出50块，随后道：“您住几楼，我送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