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林熙回到了吴幽楠身边,拿出矿泉水喝了两口润嗓子,然后缓缓说道:“韩非子在《外储说·左上》学过一个故事说:有为周君画荚者,三年而成,君观之,与髹(读音xiu一声)荚者同状,周君大怒,画荚者曰:‘筑十版之墙,凿八尺之牖(读音you三声),而以日始出时加之其上而观’,周君为之,望见其状尽成龙蛇禽兽车马,万物之状具备,周君大悦。”
顿了顿,林熙又继续说道:“这里面髹是漆器,牖是窗户,意思是利用反光加上画荚,可以把屋内的景物,反射到屋外的墙壁上,这样照着影子,自然就能拓写了。”
将信将疑的看了眼手中的花朵,童颜又看向林熙,有些不相信的质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到童颜脸蛋上的疑惑,林熙强忍住嘴角的笑意,装作一本正经的认真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然而童颜不以为然,甚至还嗤笑道:“林熙,你别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傻,什么都相信你的,难道你骗我的还少么?反正我就是不信你的鬼话,半点也不信!”
童颜所说的欺骗,是指林熙小时候骗她脱光衣服那次,时至今日都铭记于心,只不过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兄妹俩知道罢了。再加上童颜虽然娇蛮,但心思却很简单,从小到大没少被林熙忽悠过,甚至有时候被卖了,还帮着林熙数钱,偏偏她还不长记性,被忽悠过后就给忘了,然后下次还会继续上当,以至于被林熙从小忽悠到大。又或者说,她是因为对林熙信赖,才会心甘情愿的被林熙骗了一次又一次,只不过他们兄妹乐在其中,一个习惯了对方的娇蛮,一个习惯了对方的忽悠,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童颜不相信自己,林熙也懒得多说什么,不过吴幽楠看出了林熙的尴尬,帮忙解释道:“颜颜,其实林熙说的没错的,他说的那些意思,是利用光影原理,把这朵花的样子映射出来,然后你就可以拓写了,就跟我们看的皮影戏一样。”
尽管童颜听不懂林熙文绉绉卖关子的话,可她作为土生土长的京都人,自然是从小看着皮影戏长大的,甚至前几天,她还和吴幽楠去过圆明园遗址公园南门附近的“中华皮影文化城”。虽然童颜明白了远离,可明白归明白,以他的娇蛮性子,又怎么可能轻易认输:“还是幽楠姐厉害,不像有的人,哑巴听评书——不知所云,还自以为厉害呢,就会卖关子。”
没有理会那个小丫头片子,林熙将手中的面包啃完,又狠狠灌了两口矿泉水,然后把没吃完的巧克力塞进口袋,他叮嘱道:“既然休息好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还不知道要多久才到呢,要是前面的路不好走,说不定还要走过去。”
或许觉得林熙的话有道理,吴幽楠也跟着上了车,而童颜虽然还想呛林熙两句,可看见林熙和吴幽楠都上了车,顿时急的跺了跺脚,总不能就这么丢下她吧。继续按照地图指引,林熙他们沿着挂壁公路,不断深入太行山腹地,气温也愈加低下,再加上偶尔吹过的山风,即便林熙他们坐在车里,也能感觉到阵阵凉意。值得一说的是,林熙他们正在进行的这条挂壁公路,路面凸凸凹凹,洞顶垂石嶙峋,侧窗龇牙咧嘴,宽度又很有限,不过仅仅六米而已,算是太行山中独树一帜的道路。这条道路是在峭壁、悬崖,和高俊大山中开凿出来的奇险公路,甚至有交通专家称,此类工程奇险、艰难,是我国筑路史上极其罕见的。而且为了施工方便,和开通后取自然光照明,挂壁公路多贴壁而凿,相隔十余米旁开一侧窗,从远处望去,这一线侧窗勾勒出隧洞的走向,一边是光秃秃的关闭岩石,另一边则是高深万仞的峭壁悬崖。所以不得不说,当初开凿这条挂壁公路的人,工程量不可谓不好大,施工人员不可谓不坚毅,再看这条公路的开凿痕迹,丝毫没有现代化施工的痕迹,还颇有岁月的古老感,想必并不是近些年开凿的。如果仅以旧时代的人力,用锤子、钎子开凿,然后用一双手在悬崖绝壁上抠出一条挂壁公路,足可以想象用时的长久,哪怕称之为“愚公移山”也不为过。可让林熙疑惑的是,当初古人为什么要开凿这条挂壁公路呢,如果仅仅是为了同行,远不用开凿的这么宽阔,只需要两三米就够了,这样不仅能节省工程量,还能降低开凿的难度。不过疑惑归疑惑,像这种找不出答案的问题,林熙懒得去多想,毕竟食之无味,但为了缓和路途上的枯燥,林熙不得不想办法打破沉默:“颜颜,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答出来的话,等到了凤凰村以后,我给你弄好吃的怎么样,这季节的野味也该出来了,野兔野鸡应该有不少,幽楠你也可以猜猜。明知道林熙的打猎功夫不错,可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童颜,还是习惯性的嗤笑到:“林熙,你该不会又要刷把戏吧,要你是赖账怎么办,再说了,你没有弓箭怎么打猎,是不是又想骗我了。”
听见童颜的话,林熙始终保持着笑眯眯,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肯定说到做到,再说还有幽楠作证呢,你还怕我跑了?就算打不到野味,到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行了吧?”
其实林熙之所以胸有成足,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箭术绝对信心,而童颜所担心的没有弓箭,此时也正在后备箱中的皮垫下放着,也就是当初那把能射死野猪的复合弓,打几只野兔、野鸡自然不在话下。虽然童颜不知道复合弓的存在,可吴幽楠却是知道的,而且她也好奇林熙的问题是什么,便接话道:“可以啊,我给你们作证,林熙,你想问什么问题?”
抬起头在内后视镜上,看了眼吴幽楠笑吟吟的酒窝,林熙的心情顿时变得格外好,他自然忽略了童颜的拒绝,然后问了出问题:“问题是这样的,说是有三个洞,左右两边是肥羊,肥羊分别是一公一母,而中间那个山洞里,则是一只又老又瘦的羊。”
“这时候有一只饿狼来了,想也没想就扑进了中间那个山洞,将那只又老又瘦的羊吃了,请问这是为什么?”
稍作沉吟片刻,童颜抢先回答道:“因为旁边两个山洞的肥羊都是假的,狼当然要吃中间那个了。”
“那两个山洞里的肥羊,都是活蹦乱跳的,而且就站在洞口。”
童颜怔了怔,顿时疑惑道:“那不对啊,大灰狼吃小肥羊是动物的本能,就算那只狼不能把三只羊都吃掉,也会先把他们杀死,然后拖到安全的地方,等以后饿了再吃,可它为什么要吃又老又瘦的羊呢,这不符合逻辑啊!”
看到童颜疑惑的样子,林熙笑眯眯的眨了眨眼:“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认真想了好一会,却始终想不出答案,但童颜也并没有耍赖,而是转过头看向后座的吴幽楠:“吴幽楠,你能想出来么?”
其实不用童颜问,吴幽楠就已经歪着脑袋思考,但林熙问的这个问题,的确不符合逻辑,即便是她也很难相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