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是个聪明人,既然早上刚有空跟丈夫当街吵架,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能帮着他出来应酬,还把该拿的东西给拿出来,可见也不是只会在宅院里跟女人斗法的货色,夏从霜这话说到这份上,杨夫人笑了笑,“妹子放心,我定是要去府上叨扰你的。”
“那好,我先走了,姐姐留步吧。”
不过一场宴会,便已经内部接受了姐妹相称,夏从霜不以为意的把盒子递给了小蜜蜂,“派人去跟大人说一声,尽快回来,路上遇到什么小妖精可别绊住了脚。”
小蜜蜂点头,“奴婢知道了。”
夏从霜上了马车就找了把团扇出来使劲扇,真是人不要脸,树不要皮了,怎么就被个贱人给气得路都快没办法走了!?这都什么世道?什么快死了,她还没死之前,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师夫人是快死了,活生生被恶心死的。真的闹不明白了,论脸,那师鸿熙也不是最好看的一个,就家里那表妹夫不是长得天怒人怨的男狐狸精?怎么就不去缠着谢容去,到时候大半夜找个人给她头发剃光,合着就欺负他们家老实人?不好意思让她滚是么,上门来恶心人。夏从霜越想越气,在马车里扑腾起来。另一边,沈恬捂住心口靠在湖边,杨夫人心疼道:“你看看你,怎么在这吹风,若是沈大人知道了,岂不是心疼吗。”
“我也知道,我也不想让其他人担心,可我的日子不多了,若不能一偿夙愿,恐怕我死也难以瞑目。”
杨夫人坐了下来,“妹子既然这么喜欢师大人,就没想过亲自去找他么?男人啊,哪里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呢?”
沈恬摇了摇头,“我不是没试过的,他对我避之不及。”
杨夫人眼珠子转了转,“不会吧,我可听说了,这位御史大人刚来就已经带走了一位女子,就是刚才那个丛儿。”
沈恬不会出卖师鸿熙,“丛儿姐姐国色天香,我没这样的福气。”
“她那样的,哪配当正妻,妹妹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品,又不要御史大人独宠一个,难不成还比不上她么。”
“在他心中,的确比不上。”
不然为何这些年她一直在无人的地方模仿夏从霜呢。可惜,假的还是假的,她终究不是师鸿熙喜欢的那个人。杨夫人听着心疼,“那御史大人当真是个瞎眼的不成,放着妹妹这样好的,偏偏喜欢那种。”
她毕竟是大妇,大妇自然是看不上外头那些来路不正经的女人,虽然跟夏从霜虚与委蛇,但她终究还是偏心与沈恬的,且不说她父亲在国子监当差,搞好关系也能把自己的子侄弄进去,最主要的是,她愿意跟自己搞好关系,眼瞧着那丛儿是不可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师夫人,这位还有戏一些。“不行,我把你当亲妹子,自然不能看着御史大人错过你,这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也就是盛京城里华相太厉害,那摄政王才没好意思,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准备几个女人侍奉?你可不能太老实了。”
沈恬抽了抽鼻子,“姐姐要怎么做?”
杨夫人想了想,“你等我的好消息便是,只希望事成之后,妹妹别忘了姐姐的好。”
沈恬感激道:“若姐姐真能帮我,若霜一定报恩。”
得了她这句话,杨夫人就准备大展拳脚了。柳儿在隔墙的草丛里听得一清二楚,默默记下。-夏从霜气呼呼回了府,杨嬷嬷一看她高高兴兴出去,满肚子火回来,诧异道:“怎么了这是。”
夏从霜猛灌了两口茶水,没好气道:“不要脸,太不要脸了,这是杨夫人给的贿赂,说咱们初到此地要周转,就用这个,您先记在库房里。”
杨嬷嬷打开看了眼,足金的金锭子,还很有分量,“她倒是大手笔,不过给钱是好事,证明他们确实有问题,你骂她不要脸做什么。”
夏从霜闭了闭眼,“沈恬又来了。”
杨嬷嬷一下弹了起来,“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就在知府府邸呢!还来给我请安。”
夏从霜叹了口气,“怎么就甩不掉她呢。”
杨嬷嬷嘀咕,“不是说活不过这几年了,我看这都快五六年过去了,还身子骨这么硬朗跑东跑西呢,她怎么知道的。”
官员任职调度,尤其是师鸿熙这样的,基本不声张,她定是用了什么办法。夏从霜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清楚一件事,这人来了,估摸着稍后就会登门了,马上咱们绵州就会流传出,一个痴女的故事,世人都会祝福他们是一对璧人,我成了那坏人,专门挡着他们的路了。”
杨嬷嬷也有些恼了,“你说这沈家怎么教女儿的,哪有上赶着追过来的,不行,我写信跟世宜说一声,这事情再这样下去,还有完没完了,欺人太甚!”
夏从霜没反对,她也是累了。师鸿熙今日回来的很晚,差不多到了亥时,杨嬷嬷熬不住了,夏从霜让她先去睡,自己去正堂等他。师鸿熙下意识想直接回房间去,小厮提醒了一句,“夫人还在正堂等您。”
师鸿熙脚步一顿,转身回了正堂,过去一看,确实在等他,脸上的妆容还在,衣服都还没换下。“怎么不去房里等。”
师鸿熙握住了她的手,皱眉道:“晚上还冷呢。”
夏从霜没好气道:“沈恬来了。”
师鸿熙呼吸一窒,“怎么又来了,没完了是么?”
他年轻时就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也就对夏从霜好一些,连华世宜谢容他也是直接说的,偏偏这个沈恬,一句重话她动不动就昏厥,抢救,他惹不起还躲不起?总是来耽误他办正事算怎么回事?“杨嬷嬷说写信跟世宜说,她如今住在知府府邸,明日你大概能看到她了。”
“我看她做什么?烦还来不及。”
师鸿熙拍桌,“写给世宜有什么用,我还是直接跟皇帝说一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