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由一开始的停顿,随后剧烈的狂跳起来。风还夹带着热气,可是他心里一阵冰凉一阵火,他既期待这是个梦,又害怕这是个梦。他怔怔站在那,看着谢临含笑朝他走近,走近,直到到了他跟前,拿着扇子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指尖回旋,扇柄坠子上的璎珞扫过他的眼睫,他眼里已经是湿漉一片。谢临歪头打量他,“你小子今日唱得是哪一出?苦情戏?”
他含笑揶揄,谢容却猛然抱紧了他,直到将这身子整个拥住,他才能感受下这是真实存在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大哥,大哥!”
他高兴得抱着谢临,然后一使劲直接把人给举高了,还转了个圈圈。谢临错愕得看着这傻老弟,“做什么呢,还不把我放下,成何体统。”
谢容才不放,他这做梦都梦不到这么好的事情。谢临在他软肋上用扇子敲了一把,才落了地,整理了一下衣裳看了眼憋笑的元九,才朗声道:“青天白日喝酒,人都喝傻了,出去可别说谢家的人。”
谢容只笑眯眯看着他瞧,他老早想看看自己长大后大哥什么样,没想到他还是这样的风流倜傥。“你既然醒了,也去给燕家那边道个歉,我说你怎么与燕驰一天打三回,从小打到大你都不腻歪呢?”
谢临无奈。“燕驰?”
谢容一愣,“我跟他打架?”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在酒楼里争一个姑娘,你这次可真是给我谢家长脸,等父亲母亲回府,你自个去跟他们说。”
谢容一听到这话哪里还管燕驰,他兴奋得拉着谢临道:“爹娘也在府上?”
谢临以为他这是怕惩罚,叹了口气道:“爹娘现在尚还在虎牢关,未回京,不过也快了,你这段时日是不是太野了些?能不能让人少操心。”
虽然没能立刻见到谢弘夫妇,可也足够让谢容开心了,他没想到居然梦想成真,现在,是回到了以前谢家还在的时候,但是为什么又跟原来的时候不一样呢。谢临可没给他机会让他想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他直接带着谢恒去了前院的会客厅。谢容眼巴巴就这么盯着谢临,谢临都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了。“我刚才跟你说得那些话,你听进去没有?”
“啊?”
“哎,阿容,你已经十六岁了,能不能懂事一些,也该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今日你跟燕驰这件事,说到底是你先动手,还是要先道歉。”
谢临严肃道。我好端端跟燕驰那小子动什么手,再说他一直不是我的对手。谢容没所谓的点了点头,等进了会客厅看到了燕驰,谢容差点没认出来,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打了,眼周红肿一圈不说,手还绑了绷带,而燕家这次来的人他还认识呢,燕老将军!燕驰一看到谢容就目眦欲裂,刚起身想骂他一顿,已经被谢容抱在怀里了。“好久不见了兄弟。”
他比他可死得早,早了整整两年,是因为战场上留下来的伤,没想到还能再见面,这梦有点真实。燕驰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后骂道:“你给我放手,你搞什么鬼呢你!”
谢容从善如流得放开他,又到燕老将军面前行了一礼,“老将军在上,谢容这厢有礼,其实都是误会一场,我与燕驰那是生死兄弟,这次是我不对,我赔礼。”
说罢谢容还要下跪,他这话可没虚的,燕驰真是他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战场上厮杀不说,燕老将军那年逝世,他还跟燕驰一起扶灵,跪他一跪不亏。他这么一下跪,倒是把满院子的人给弄懵了,燕老将军赶紧站了起来,满嘴大道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起来吧起来吧。”
谁不知道谢侯夫妇最疼这个小儿子,小时候身子骨不好,人前都不敢让他出来。燕驰狐疑得看着谢容,只见他高高兴兴站起来,又扑过来搂着他的肩膀,“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吃醉香楼的烤鸭怎么样,你不是最爱脆皮鸭了么。”
“你怎么知道的?”
燕驰完全是懵了。谢容挑了挑眉,心想我不仅知道你小子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将来老婆是谁,孩子是谁都一清二楚呢,这小子可能耐得很,跟萧遥儿生了五个儿子,他们燕家后来直接成为了人丁最壮大的军阀世家了。燕老将军也没久留,见谢容本本分分认错,自己倒显得以老欺小,带着燕驰走了,谢临再三挽留也架不住,一起把人送到了府门口,谢临才看着谢容,“转性了?”
谢容却更好奇别的事情,他如果在梦里十六了,那大哥怎么着也得二十七了吧。“哥,嫂子呢,我侄儿呢,就是……建安?”
他一边瞥着谢临的反应,一边试探性问道。谢临顿住脚步,随后道:“先去祠堂跪着吧,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今日你别想出去了。”
谢容:???怎么这么突然。等谢临离开,元九才咳了咳道:“公子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道世子姻缘坎坷,跟谁订婚谁出事,这才蹉跎至此,怎么还专门往人心口上插刀呢。”
谢容一听,拍掌道:“太好了!不成婚才好呢,成了婚要命。”
元九彻底无言,世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梦里爹娘兄长和便宜兄弟都有了,那我媳妇呢?谢容勾了勾手指,元九狐疑得看着他,默默把耳朵凑了过去,“公子,您可还得去跪祠堂呢。”
“等会跪,我问你,我有没有订亲,就我未来媳妇你知道在哪么?”
谢容又期待又兴奋得看着他。元九眨了眨眼睛,“哪有订亲,小时候侯爷去师家倒是求过亲,人家不是没同意么,你怀恨在心,前两日还在最大的酒楼里说了,这辈子就算变成狗,也不娶华世宜,不是我说你,心眼忒小,华姑娘好歹是个女子,您这样不是让人下不来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