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子,也仅仅只是承袭了清河侯的爵位而已。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谢华二人的确并未对权利上心。在朝堂上宣布了这个消息以后,心有不甘的大臣自然准备去相府求见,可惜已经被告知摄政王与华相收拾了东西,下朝就已经离京。剩下一个谢行面对诸位朝臣,也能笑眯眯送他们离开。“小侯爷,那不知摄政王和相爷究竟什么时候才归来?”
如今已经十四岁的谢行相貌俊美更甚其父亲,有不少当年的老臣见了,都不得不感慨一句仿佛谢临重生,这相貌完全承袭了谢临,他闻言也只是温和一笑,摇了摇头,“阿爹阿娘想做的事情,我可不大清楚,不过如今朝政已有圣上,诸位叔伯大可放心。”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臣子再不甘心,也只能回去想想今后的退路,华世宜离开后,总有人要上位成为左右仆射,位置空悬,谁又不想拥有呢?新一轮的朝局开始,风起云涌之下,全看如今帝王操盘之手。谢行耸了耸肩膀,打算这段时间闭门谢客,回到后院的时候,顺道拐进了自家小妹的闺房。谢窈长大后,谢容为了防止她跟外男接触,严防死守,还特地在府上建了一栋小楼,他这个亲哥哥也不能随意进出,防得是谁,自然不必多说。“窈窈,明日要进宫去拜见皇后,可别忘了。”
他隔着房门敲了敲里头,提醒自家小妹。谢窈直接打开了房门,“你说话就说话躲在外头干什么。”
谢行挑眉,入内看了眼乱七八糟的闺房,将她一条罗帕用扇子勾起,甩到了一边,才找了个暂时能坐下的地方道:“爹娘刚走,府上现在就我们两个,不过你可别想耍赖,该上学的还是得去。”
谢窈没精打采靠在贵妃椅上,“阿爹不爱我了,他说走就走。”
谢行纳闷,心里不由腹诽,难不成你第一日知道阿爹生我们大部分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么?!虽然家里没皇位继承当我们有宝藏啊老妹。“成了,少看点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话本。”
他敲了敲谢窈的脑门,随后在侍女们近乎痴迷的目光下离开了小楼。谢窈见怪不怪得看着窗下悬挂着的小巧风铃,那个人过段时间,也要回来了吧。-萧家与司马家联姻,是大楚最大的盛事,因为这个王朝的历史从此刻便开始再次改写,身为萧皇后血缘最亲近的妹妹,谢窈的出场,自然是让盛京城一众贵女们黯然失色。不过自小参加这种宫中宴饮的缘故,她对这些场合很是麻木,萧寄棠前两日还与她躺在一块看话本,评论谁家儿郎生得不如谢行,今日便已经是高高坐在凤位上的皇后了。她趁着殿内宴饮正热闹的时候,从偏门溜达了出来。繁复的宫装在洗的发亮的地砖上折射出绮丽的光,她双颊红晕绯绯,拿了把团扇扇风,偏偏从另一边看到了同样溜达出来的谢行,兄妹俩对视一眼,笑眯眯手牵手从一边的宫道上跑了下去。这两个主都是在宫里长大的,哪有人不认识他们的,福了身子也就随他们跑去,左右宫内现在除了圣上,也就多了一位皇后,那皇后又是他们的亲表姐。谢行带着谢窈跑了一阵子才喘口气道:“咱们刚才从哪出来的。”
谢窈拿着扇子闪了闪,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她看了看前面那甬道,嘟囔道:“别管从哪出来的,咱们要不要去里面看看。”
那地方小时候无论他们怎么跑,都能立刻被人拦着,那些宫人为了骗他们,就说里面有猛兽,后来成了鬼,如今他们可骗不着了。谢窈不爱学武功,慵懒得很,谢行可逃不过去,身手也是谢容亲自教的,所以抱着谢窈轻而易举得翻过了那座小时候可望而不可即的宫墙。这里很荒凉,跟外面干净整洁的宫道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谢窈有些嫌弃得抬起了脚,“怪不得都不然咱们进来呢,这也太脏了。”
谢行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谢窈默默跟了上去,这里就只有一个小院子,他们就像是勘破小时候秘辛时,带着隐秘的激动与窃喜退开了陈旧的宫门。很失望,并没有什么野兽,也没有什么鬼,这里凄凉得还不如郊外的破庙。谢窈甩开了谢行的手,自顾自往里面走,打量了一下四周道:“原来这么无聊啊,亏我小时候还被吓哭了好几次,那些宫人说的故事可比这精彩多了。”
谢行才刚入内,就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动静。他示意谢窈别说话,独自一个人往仿佛是正屋的方向走去,虽然说是正屋,但已经塌陷了一半,这些年也没人来修葺过。他拨开了差不多到他腰际的杂草,才看到了里面的人形。大概是人形,又很像是皮包骨的骷髅,大概是个女人吧,头发挺长的,身形佝偻着缩在地上,瘦的可怕,地上有一半已经发霉了的饼。谢行心里有些惊讶,宫里犯事的宫人么!?谢窈见他进来半天,便也跟着进来,一进来就忍不住道:“什么味啊,好臭。”
谢行退开了一点,“好像是个人。”
谢窈眯起眼睛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还真的是。”
她蹲下身仔细打量,那女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谢窈。很美丽的少女,十分眼熟,娇憨天真就差写在脸上了,“你是谁。”
她大概很久没说话了,那声音就像拉锯一样。“我是谢窈,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