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这次倒是一直沉默着,没有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看着谢容,让谢容舒服了一些,见韩念回来了,大家也都困乏得不行,让他下次别乱跑便各自回房,只有华世宜谢容韩念还在正厅坐着等结果。韩念将今晚听来的事情一一说了,等说到丑八怪身上的字的时候,他说:“按照年纪来算,出生可比郡主早了好多年吧。”
谢容没什么想说的,良久道:“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未必就是。”
韩念其实也这么想的,因为实在是太惊悚了!红煞很快就出来了,丑八怪紧紧跟着她,等待她说明。红煞也没避讳她看着谢容道:“这位姑娘身上的确有刺青,而且非常隐蔽,字也越来越小,若不是这位姑娘还是处子之身,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
也就是说连丑八怪自己洗澡都看不到的地方,华世宜跟谢容心里其实有了答案了,如果是普通兵卒的女儿,哪有必要做这种事。“上面说了什么。”
红煞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应该是这位姑娘的娘亲刺上去的,只署名了一个宛娘二字,但是魏然却有详细的说明,定州人士,太后之亲弟。”
丑八怪双眼发直,谢容跟华世宜心里一跳,还真的是。“不如,找找当年看守的人?”
丑八怪这个年纪来算,当年看守的人总有一两个知情的,这个宛娘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有了魏然的孩子会沦落至此,丑八怪一时半会倒真的杀不得。谢容二话不说,吩咐了杀奴,让他去追踪,至于丑八怪,他不会把这个女人留在将军府的,遂也冷淡了语气道:“我这府邸容不下你,你自行去地牢。”
丑八怪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跟着红煞走了。比起计划败露,她跟想知道,她这一生的不幸,都源自于谁。红煞将她丢进了地牢,再看了眼衣衫不整的姜敏儿,厌恶得将两个人隔开,这才走人,姜敏儿现在已经出气比进气好多了,杀奴回来后发现她跟狱卒搞到了一块,又严惩了许久,要不是怕人死了,估计也早断气了丑八怪怔怔坐着,太后亲弟,当朝国舅,那为什么不认她?为什么不娶她娘,是因为自己生下来是个畸形儿么?姜敏儿隔着老远跟她喊话,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虽然韩念这次是有事才耽误回家,但到底把华世宜吓出了一身冷汗,拉着他好一顿嘱咐,三个人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时候,门口又有了动静,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尹靖雁和韩夜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等看到人的时候,华世宜都快看傻了,尹靖雁一瘸一拐得走进来,韩夜护在边上想抱着走,尹靖雁半点机会也不给。“我能走,别折腾了,呀!念儿!娘的好大儿,快来,让娘抱抱!”
说着她就甩开了拐杖,张开手等着念儿扑进怀里。韩念确实是挺高兴的,但是看到她这德性还是忍不住道:“娘,你咋了。”
尹靖雁有些尴尬得捂着屁股,“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还疼着呢,大夫说得多休息,所以在路上都是躺在马车上过来的,人都快躺发霉了。”
韩夜见她要去坐,赶紧护着道:“得了得了,你在这走走就成,别又摔了。”
他抬起头,看着谢容道:“还没恭喜你,一口气拿下了三座城池。”
谢容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怎么样,这次可还顺利。”
“与赵家姑娘联系上了,倒是行了不少方便,他们家的船行愿意全权负责,只是隐蔽一些,但水路一打通,咱们这边粮草就不必担心了,打个十年八年也不怕。”
谢容松了口气,顺利就好,军队可少不得粮草,若没人愿意帮忙,他们就算是有钱也没处花。尹靖雁龇牙咧嘴得坐下后问道:“你们怎么不睡觉,难不成算好了我们今日回来?”
“让你的好大儿跟你说吧,我确实是要去睡了。”
谢容没工夫解释,华世宜这挺着肚子等了大半宿呢。尹靖雁也不拦着他们,自己拿个果子就啃了起来,“来,跟爹娘好好说道说道这段时间你都干啥了。”
韩念多鬼精灵一个人,尽挑好的说,杀人放火一类权当没干过,还表示自己现在是韩家军小将军了,直听得尹靖雁抓着他就亲了满嘴的口水,不愧是我的好儿子。说了一阵子话,三个人才回房睡觉。而就在夜深人静时,将军府的后院走出了一个披着披风的女子,她的面容掩盖在了披风下,脚步却从未有过的坚定,目标直对官署。她知道她身边有暗卫,也知道她那聪慧过人的女儿已经看出来了,可是这是她不会错过的机会,她这一生的悲剧都来源于这个男人,如果不能亲手杀了他,如何洗刷这些年来她忍辱负重的痛。她是昏昏沉沉过一段时间,好的时断时续,可唯一没有忘记过的,就是告诉自己,杀了他。官署很好找,她这段时间要华慈带着自己逛街时,已经走得很顺当的。夜晚的风凉的刺骨,很像她被打晕后,带到吐谷浑时的夜风,夹杂着沙尘,那是一种巨大的恐慌,漫长的一个月里,她被关在了一个木箱子里,直到离开了大楚,她才能说话,可等待着她的小院子,竟然还不如那个木箱有温度。到了官署,门口看守的衙役还在昏昏欲睡,师天音将令牌交付给了他后,那衙役立刻打起了精神,“贵人请跟我来。”
师天音沉默得跟着他往前走,到了官署最后的一间房,才打开门道:“人就在里面。”
师天音没说话,衙役默默站远了一点。里面的慕容桀琵琶骨都被锁链锁住,靠墙而站,四肢筋脉都被废除,再也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可师天音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慕容桀听到了动静,掀起了眼皮,朝来人看去,等看清楚,才笑了笑,“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