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立刺死了一个刚刚准备偷袭他的小兵,这才抽空抓过与他背靠背的李不言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卫相的府兵么?”
李不言目光里带着热烈的光,“是谢家军。”
“谢家军?”
萧立诧异得看着那银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的精兵团队,只一瞬间,他便相信了李不言说的话。因为除了当年的谢家军,又有哪支队伍可以做到这里神出鬼没,可以做到面对十万大军而不慌乱于阵前,可以做到这样诡异的杀人手法。这根本不是寻常军队里会用来训练将士的手法,这是每一次击杀都必须是取人性命的刁钻打法。一时间鲜血喷涌无数,谢家军以一敌十,直接将涌入城门的这批将士诛杀殆尽,剩下的主将正在盾牌的保护下往后迅速撤退,甚至根本来不及骑马。然而一个一入城就被小小女子炮轰下头盔的主将,岂能驾驭几十万雄狮于阵前,再多的人,也不过就是病猫而已。谢容砍杀身边的人之后,长刀所向,便是主将的方位。源自于早些年对卫相的恐惧,就连此刻在战场上与卫卿兵戎相见,他们都有些腿打颤,只能疯狂得撤退,拿起了手上的盾牌。可是等谢家军们齐齐放下手上的武器换成了弓箭时,他们才知道方才那已经是留情了。也不知道这弓箭到底是什么制造的,竟然一箭能直接捅穿盾牌,分毫不差得贯穿脑门。主将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在箭海之中慌不择路地奔向大军。他的两名副将都落在了身后一大截,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但是他只能赶紧返回大军之中,刚才攻下城门,将士们还在外头等着没办法全部入城,哪知道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刚冲入军队便下了命令,“弓箭手准备,只要出来一个人,就射杀!”
这一声“射杀”几乎是喊破了嗓门,可惜他话音刚落,原本的城门处冲出了一对盾兵,主将现在有了底气,根本是面露嘲讽一般,“卫相,本将身后可是十万大军,以卵击石的下场,本将今日就让你瞧瞧!”
他说完转身,扯下了身后的发射指令旗子,霎时间无数箭雨朝城门口射来。这样短的距离,射中根本不成问题。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箭根本是不受控制的往盾牌的一边撇了过去,直接倒在了地上,根本连他们的盾牌都没碰到过。“再射!”
又是同样的操作,直到弓箭手们身后的箭囊都快空了,主将才颤抖着嗓子让他们停下。身边的军师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凑到他耳边道:“将军,那会不会是磁石?”
大楚磁石本来就不多,哪能用来打造这么大的盾牌?可若真的是磁石呢!?他还在震惊之中,头顶已经响起了声音。“两军对阵的档口,你还发愣,知道会发生什么么?”
主将本身就站在了战车前头,听到这声音,身边的士兵包括他本人都回头看去,在他的头顶,卫卿!就站在了他的头顶!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谢容勾唇笑了笑,随着嘴角弧度扬起的那一刻,他的长刀已经向他面门袭来,直到自己的人头被人摘下,咽下那口气的瞬间,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谢容手里提着人头,转过身看着身后万千的兵将们,高声道:“你们的大将军已经是我手下亡魂,现在弃械投降者,保尔等不死,若有反叛者,便是这样的下场。”
他说着,再次提起了人头,直接抛在了他们中央。女帝怎么可能把真正的精锐派来燕京,所以这些兵将,不过就是附近城池拿了圣旨的,若非里应外合,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对着燕京下手。谢容赌得就是这个。果然,在看到主将身死后,他们彻底失去了主心骨,如果要跟人硬碰硬,那不过就是血染此地。不知道是谁率先开始丢下了手里的兵器,越来越多的人跟随,直到缓缓臣服。谢容冷淡了眉眼,看向了身后的狼烟。萧家军军营燃放的狼烟,当真是引贼人入关了,好手段啊,魏然老贼,这一次,咱们也该正面交锋了。-二楼高台,华清如看着远处的烽火,拼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还在敲击着战鼓,直到城内百姓突然不再唱着战歌,而是高声欢呼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面露疑惑得看向城门方向。是赢了么?他们以卵击石,赢了?会是这样么?华清如竖起耳朵去听,却只能听到无数的欢呼声,身子一松懈,便缓缓坐在了战鼓台上。“一定是赢了吧。一定是赢了。”
她喃喃自语。直到萧遥儿的声音在台下响起,“嫂子!嫂子,是卫相哥哥来了!”
华清如根本来不及反应,高台上已经蹿上了一个人。少年身穿银甲,上面的鲜血都还在流淌,只是那眼神在看到她平安无事的一瞬,终于化作了庆幸。“长姐。”
谢容一声低唤,华清如已经站了起来,“琰之,你真的来了,世宜呢。”
她都根本顾不得他身上有多脏,直接过来抓着他的上下看了起来,“有没有受伤,你还好么,快告诉姐姐。”
这一声姐姐,谢容愣了足足一会,才温和道:“阿姐放心,我没事,就这些酒囊饭袋,还不够我手底下的儿郎们练手的,世宜没跟着过来,她要保护身子。”
“保护身子,她受伤了么?还是怎么了?”
华清如慌张起来。谢容笑了笑,“我要当爹了,世宜要生孩子了,与姐姐肚子的孩儿凑个伴。”
华清如捂住了嘴巴,又是惊喜又是震惊。“真的?”
一个时辰前,她还在担心今日要死在燕京城了,可惜死之前,她也未曾与萧昊在一处,可是现在,她竟然听到了这么好的一个消息。“是真的,不过阿姐,我不能跟你多说了,你安全就好,我现在要去帮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