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如出行的时候,是带着萧家的府兵的,原因无他,以防大魏那边会有斥候混在百姓之中入城打探消息,然后对萧家的人下手以此来要挟萧昊,尤其是华清如只是个闺阁弱质女流,又得萧昊爱重,真的想对萧昊下手,绑走她确实是个不二之选。华清如本来也不想多招惹是非,可是提起军情,她不得不下了命令,让百姓们去萧府门口排队,那边自然有免费的粮食派送。燕京城的百姓对萧府有着打心眼里的尊崇,那是萧家,是他们的天,一看到萧家的府兵过来,百姓们自觉的散开,纷纷前往萧府,原本堵塞的街口瞬间就没人了。陈家商行那几个口齿伶俐的小子就不乐意了,“你们是什么人啊。”
萧家府兵说是府兵,其实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军人,只一个眼神,就能让这群毛豆没长齐全的小子吓破了胆子。“怎么了?我们又没做坏事,是自家的财产拿出来分给百姓,这可是做好事。”
府兵也不搭理他,见百姓们已经不在周围,才直接将最能说的那个扯出来,呵斥道:“你们今日说得这番话,是谁教你们的,你们家姑娘又是谁?”
那小子一愣,皱眉道:“我们家姑娘是陈芷啊,她与军营的各位将军都是关系不错的,我们以前也给军营送货,今年才断了,一听说燕京出事,我们立刻就来了,哪里做的不对,你们说便是了。”
府兵冷声,“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大魏的军队在城外怎么样,这也是你能说的?谁教的?也是陈芷?”
估计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他摇了摇头,“我……”可是明显表情就不对了,府兵直接大手一挥,让人押着这群人先关到府上的囚室里去,陈芷肯定不止在道观这一个地方设立派发点,估计还有不少地方,华清如下令让人去找,尽快将他们都抓回来。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华清如暂时没亲自去军嫂居住的巷子,让人先把物资都先送过去,回府等消息。她心里担心自己是不是派人去迟了,要是这件事情越传越人心惶惶,那就要出大事了。陈芷气势汹汹来到萧府的时候,华清如已经在看账本了,因为大量的金额每天都跟流水一般花出去,她必须要把账目算清楚,确保前线有足够的粮食供应,还好衣服年初都下发了新的,也不至于到时候捉襟见肘。“夫人,那个陈芷来了。”
张嬷嬷听了外头丫鬟的回禀,回来禀告华清如。华清如眉毛也没抬一下,“来得倒是快。”
“看来估计咱们去得及时,应该已经拦下了不少。”
“传我的命令,让全城百姓安心,只要萧家军在,就不会出事。”
估计陈芷铺子里小厮的那些话,已经传了不少出去,希望百姓们别自乱阵脚,一个个想着出城,那会给有心人造成可乘之机,城中一乱,前线也是腹背受敌,她没什么能为他做的,起码这个城内,她得替他照顾好。陈芷进来的时候,华清如连动都没动一下,依旧是老姿势。陈芷将马鞭甩到一边的案几上,昂着下巴道:“华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仗势欺人么?还是只准你借着这次机会卖弄自己的善良,不准其他人真心为百姓为军队?”
陈芷说话向来呛人,这次自己端了她的底,她这样气愤,倒也是意料之中。张嬷嬷想开口训斥,华清如以手势制止。陈芷看了眼两边,在屋内侍奉的婢女好像都是身上有武功的,难怪肯让她进来,倒是防备得紧。“没看出来,华小姐在外头有仁心菩萨之称,在府里,却贪生怕死成这样。”
华清如将手上最后一笔账算完,将算盘的子落了位,才搁下笔。“多日不见陈姑娘,看来陈姑娘还不知道我已经与萧昊成婚的消息。”
陈芷面上闪过讥讽,“华小姐与萧大哥的婚事,举国皆知,我可不是什么深闺妇人,华小姐说这话,是为了炫耀么?”
“既然知道我与萧昊已经成婚,这声华小姐看来是陈姑娘故意为之。不过我也不介意,毕竟陈姑娘无论承认与否,我都是萧夫人,我代表的是萧家,今日拿下你的人,是我,也是萧昊。”
华清如说完,陈芷猛然站了起来,“你耀武扬威什么?若非你妹妹的声势,就凭你?要不是我,这燕京下个月就吃不上饭了,你竟然还要使绊子,愚蠢妇人!”
华清如听她把话说完,点了点头,起身把鞋子穿上,然后慢慢走到她的跟前,陈芷瞪着她,不服气的样子。张嬷嬷一直护在华清如身边,生怕陈芷对华清如不利,这推搡一下可就得出事,她不能掉以轻心。陈芷刚想讥讽两句,华清如一伸手,一个重重的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直接将陈芷的头打偏了过去。陈芷不敢置信的捂着脸,扭头看着华清如,“你敢打我?”
“我乃一品夫人,为何不能打你?”
华清如声音柔和,她说话从不骄矜自傲,可是这一刻,陈芷只恨不得将她撕碎。她冲动的抓过马鞭,还没动作已经被站在身后的两个侍女摁在了案几上。“大胆商女,竟然敢当着将军夫人的面动粗,你敢伤了夫人,我要你狗命。”
燕京本地女子性格豪迈,陈芷这种,她们又没少见,而且华清如是个顶好的主母,从不苛待下人,她们尊敬还来不及,岂容陈芷放肆,伤了夫人和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小主子。陈芷挣扎不过,怒道:“华清如,你也就仗势欺人这点本事?”
“你倒是本事好,能知道如今大魏兵临城下,是谁告诉你的,你爹?还是在军营里跟你交好的将领?”
华清如声音依旧不缓不慢,可是只这么一句话,陈芷立刻就警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她突然哑巴了,华清如继续道:“城内瞒得严严实实的消息,你让你的伙计满大街宣扬,是我想当菩萨演戏给人看,还是你做事非要闹得全城皆知,连带着把燕京城给拖下水?今日打你这一巴掌算是轻的,若是我妹妹在,你这颗脑袋现在早就已经不在你的脖子上了,你也配跟我提她,你又是仗着谁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