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世宜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下一瞬,更大的震感再次来袭,卫卿几乎在同一时间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坚硬宽大的怀抱之中,华世宜闭上了双眼,等待这一波的地动过去。同时,她心里也在咒骂此刻地动的不祥。自古以来,只要发生地动,那便是上位者不堪重用所致,从天象示警,堤坝摧毁到地动,仿佛都在昭示着一件事,这个王朝要变天了!如果说舆论都是人为,可是地动那就是实打实的天灾,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了。还好,这次的震感虽然比上一波强烈,但除却地上有震动之外,并没有发生地面皲裂等大型破坏。卫卿不敢掉以轻心,他一直讲华世宜护在身下,直到等了很久,才抱着她起了身,但是他不敢放手,干脆将她拦腰抱起,此刻羽林卫副都统也已经朝中书省跑来。卫卿二话不说提前问道:“陛下可有事?”
副都统顾东来摇头,“地动时陛下正在御花园,除却有一些头晕,其他都还好,只是内湖所有的鱼都翻了肚皮。”
华世宜脸色一变,“此事不得外泄,赶紧着人检查宫内城防,再派禁军巡防城中,勒令百姓千万小心,再让钦天监的来一趟!”
顾东来即刻领命出去。中书省内顿时静了下来,华世宜与卫卿不能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坐,他们火速又赶往了清思殿,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魏然与喻承彦也在。司马淳脸色不大好,见他们来了才道:“外头如何?”
“还在检查,陛下圣体可还安康?”
华世宜请安后直接问道。司马淳摇头,“还好郡马爷及时出现,朕身子没事。”
华世宜若有所思看向喻承彦,“今日郡马与国舅怎会入宫。”
魏然面露惭愧,“霍家一案,埋下如此大祸,连累陛下圣誉有损,臣惭愧,特来请罪,不料就遇上了地动。”
华世宜颔首,虚伪宽慰道:“国舅已经大义灭亲,陛下必定不会怪罪。”
司马淳点头,又问了几句华世宜政务上的事情,卫卿则一直沉默不出声,直到国舅觉得差不多了,告退时,顾东来才前来禀报。“参见陛下,两位相爷,城中并无地动,好像……”“好像什么?”
华世宜皱眉道。“好像只有宫内才有地动。”
“胡说!”
华世宜直接否认,什么地动就动着一亩三分地的?怎么就这么倒霉了?跟冲着目标来似得。她突然眼睛一亮,转头对司马淳道:“陛下,此事有古怪,臣怀疑有可能有人借此机会大作文章,想污蔑陛下。”
司马淳此刻看起来淡定,但没有那个皇帝是希望史官们在这种天灾上面记录百姓对自己的评语的,岂非遗臭万年?“你说来听听。”
“这件事乃我的揣测,但要在内宫动土,还是需要陛下首肯才行。”
一直不说话的岑湘突然抬头道:“华大人是怀疑有人在宫城内动了手脚?”
“没错,如果有人用火药埋在皇城内,也能造成这种震动,并且,还不连累城中百姓,可这效果却远远大于真的地动。”
司马淳沉气,“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是。”
华世宜的怀疑在当夜晚上就得到了验证,趁着事情还没发酵出去,宫内率先张贴了告示,严明今日轻微的震感是因为宫内有人在燃放烟花,此烟花操作不当才引起的,以严正惩戒,也算是兜住了一些女帝的颜面。华世宜与卫卿直接安排入住了珠镜殿内,不过两个人都忙着,哪有空安睡,顾东来领着人找到了宫内的地道,里面确实埋藏了火药。司马淳看着顾东来把地道里还剩下的火药摆在眼前时,怒气到底是忍不住了,“羽林卫便是这样办的差事!?竟能让贼人在宫内挖出一条完整的地道!”
这地道何时挖的,火药什么时候放的,皆无从知晓。华世宜等司马淳发完脾气后,才建议道:“陛下,还是需要在宫内认真盘查各处宫殿。”
这皇宫原本是前朝所建,司马家称帝之后,先帝后宫空虚,现如今这个女帝更别提了,摆着的男君全是用来看的,甚至争宠都免了,后宫空置的宫殿有很多,这种地方常年无人居住,想做什么都方便的很,直接给了歹人作案的时间和最佳的方案。司马淳早就筋疲力竭,揉了揉眉心道:“你……全权处置。”
“是。”
从清思殿出来的时候,正是寅时,万籁俱寂,更加显得冷清的宫殿萧条,卫卿跟华世宜还得为明日的事情操劳,顾东来也没料到宫内能出这么大的纰漏,不过也庆幸还好华世宜想到了这一点,不然等流言四起的时候,恐怕天下都要大乱。他领着人分配的时候,迎面便遇上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借着宫殿悬挂的宫灯仔细看去,才发现来人是喻承彦。只是他阴沉的双眸看得人有些心里不大舒服。“郡马。”
“我在家中也无法安睡,干脆早点进宫帮你。”
顾东来不疑有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是郡马讲义气,听说郡主怀孕了,倒是要恭喜你,到时候等你当了爹,我必定去讨杯水酒。”
喻承彦微笑颔首,“嫂夫人已经养育了三个孩儿,我家郡主最近害喜得厉害,还得请嫂夫人常去陪陪我家郡主。”
见他话里话外没问宫内的事情,顾东来更加放松,说起了这育儿经,莫了走到废弃的宫殿门口,才叹息道:“你看看,这大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给咱们找点麻烦!在他娘的地道里放火药,也亏他们想得出来,还好你今日护驾有功,想来国舅在陛下面前,也能挽回一些颜面了。”
喻承彦面露难色,“哎,伴君如伴虎,咱们好好听差就是。”
“是啊,得,我也去忙,你帮忙看着这群人,别让他们偷懒,各个角落都得盘查,千万不能遗留下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