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世宜说到这,立刻爬了起来,随意在凌乱的地上寻找衣服,瞎套了一件就爬起来,可是腿还软着,差点摔倒在地。卫卿拦住了她,“怎么了?”
“文薰如果真的如你我所料,那我们更不能让她如愿以偿,昨晚上一夜的时间足够让她与纪璞瑜名声有损,如果我所料不差,要不是两个人一块死了,要么就是在哪里躲着,等到人最多的时候,再跟纪璞瑜一起被找到,你说,永平侯府的人会怎么安排她?一个闺名受损的女子又该如何自处,若她手里还有解药呢?救纪璞瑜的解药。”
卫卿冷笑,“那自然是要挟纪府迎娶她入门,而膝下无所出的阮盼能不能受得了这委屈,且看她自己,如果不答应,那就是看着纪璞瑜去死,阮盼这种性格,想来也会自请和离,总不会待在纪家看着文薰拿着解药要挟,作威作福吧。”
“纪璞瑜昏迷中毒,根本做不了主,到时候等他醒了,木已成舟,和离的和离,新妇已经入门,那文薰该拿到的东西也不难拿到了,一切计划周详。”
华世宜从柜子里抽出了新衣裳甩给了卫卿,“赶紧随便洗个澡,咱们趁着城门开放出城去。”
-阮盼站在树下,身子已经冻得发凉,阮夫人与纪夫人已经被劝着在马车里歇下了,脆果上前将手炉再热了一遍。“小姐,您也进去睡会吧。”
阮盼眼睛已经哭红了,“如果早知道,他今日就会毒发,我也不总是为难他,逼着他去读书,快快乐乐的把这段时间度过去该多好,现在他若是走了,只怕下去了,心里也都是我逼着他的样子。”
脆果也跟着难过起来,“小姐,别说了,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的,姑爷会没事的,上次这么凶险,不熬过来了么。”
阮盼摇头,“可是上次他没有跌落山谷,爹已经找了一晚上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脆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心里也发慌,也不能确定,纪璞瑜就一定活着,这根本是一个死局。马蹄声嘚嘚响起,尹靖雁已经招呼上了,“阮盼!”
“吁!”
尹靖雁勒住缰绳,阮盼回过头,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今日不上朝么?”
华世宜的马车就在后头,此刻也已经停了下来,掀开车帘,卫卿亲自将她抱了下来,华世宜几步走到了阮盼跟前,“怎么手这么冷?在这守了一夜?”
阮盼点头,“你怎么……”“别说了,回马车上等着吧,我担保你等会就能见到一个完整的纪璞瑜。”
华世宜说着,已经跟卫卿进入了围栏内,那些羽林卫敢拦着阮盼,可不敢拦着两位丞相,阮盼虽然想跟着进去,但是华世宜并没有放行的意思,只好留在原地。“纪大人现在在哪?”
“纪大人还在东边的山头,您看,火把点燃的地方便是。”
华世宜与卫卿举目远眺,在东边山头的确有火光浮动,“好了,你回去守着,不要让任何进来,也别让可疑的人出没。”
“是。”
尹靖雁冷笑了一下,“这文薰够厉害啊,还真藏了一晚上,我可不相信这娘们真的跟纪璞瑜跌落山谷,若是山谷,这一晚上还找不到人么?可不就是藏起来了。”
“天都快亮了,这样一位锦衣玉食的娇小姐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吧,估计已经从躲藏的地方探出头来了。”
文薰做了这么大一场局,其目的当然是在关键的时刻让人找到她,躲了一晚上,现在就不难找了。纪天刚还在搜寻,就听说山脚下来人了,他揉了揉眉心,往山下迎去,便遇到了华世宜他们。“华大人,卫相大人。”
纪天刚刚要行礼,华世宜摆手,“大人将这东边都搜罗清楚了?”
“是的,底下有个低洼地,听附近的百姓说,有个凹洞,昨天晚上下了绳索看不清便放弃了,等着天亮下去探探。”
“那另一边的山脉是否也有这种凹洞?”
“好像没有,我都找遍了,连猎洞都去过,只剩下这一处线索。”
华世宜勾唇,与卫卿相视一笑,“那边不用那么多人了,纪公子想来必定在下面。”
纪天刚一怔,“两位大人为何这么有信心。”
“因为狐狸该出洞了,纪大人,只带上你的心腹下去就可以了,把其他人都在上面吧。”
纪天刚信服华世宜当即点了点头。-山洞内,文薰悠悠醒来,她伸了个懒腰,睡在这种野外,别说这阴冷湿寒的山洞内,就连这闻着一股味道的杂草堆都令她浑身不适。纪璞瑜依旧昏迷着,只是脸色愈发难看。文薰蹲下身,拿出了手中的药丸,从他嘴里塞了进去,然后微微抬起他的下巴,那小小一颗的红色药丸便被他自动吞咽下去,文薰才不管有没有水喂他,是否卡在喉咙口,这药入口即化,倒也不用担心她们会取出来,分析里面有什么草药。她开始解开自己的衣带。“纪璞瑜啊纪璞瑜,咱们往后就是荣辱与共的夫妻了,你若是忘了阮盼,像以前一样,一心一意为我,那我保证,对你也不会太差,起码你这条命,我帮你护着。”
文薰说完,已经脱到了中衣,上前来扒纪璞瑜的衣裳,随即,整个人也躺进了他的怀里。文薰定定看着他,听着外头的声音,想来,人也快来了。她抽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看着鲜血流出,再抹到了纪璞瑜的嘴角,随后拨乱头发,闭上了眼睛。脚步声越来越近,能感觉到人很多,可是意料之中的声音却没出现。华世宜看着露出半个肚兜的文薰与面色苍白的纪璞瑜,竟一时有些无言,自己需要来对付这种人。“起来吧,别装了,文小姐。”
清亮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文薰心里一紧,抬眸望去,竟然真的看到了华世宜……还有他。她状似震惊地捂住衣襟,眼泪已经滚落下来,身上的血缓缓流下,她颤抖着嘴唇道:“你们……怎么才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