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世宜往嘴里丢了一颗蜜饯,不咸不淡道:“即是这般令人艳羡,不如挂了牌子去相公馆,也好赚些家用回来,免得让人家空旷不是。”
卫卿看她这样,果然是为了昨晚上生气,立刻赔笑道:“那我这一身钢筋铁骨的好腰子,自然尽数是要侍奉自家娘子的,别家的床铺空不空,与我何干,为夫这不是尽了职责么?是哪天没让娘子你舒爽了?”
华世宜到底是架不住他这么一问了,脸猛然爆红,想起昨晚上结束了自己脚趾抽搐不得不叫他揉捏的场景,卫卿可最爱看她这副样子,当即就在脸上香了好几口,直到早膳摆上了桌案,这新婚夫妇才肯重新整装出来用膳。原本这宫内侍奉的人,等大婚结束就要回去的,自打时素蓉那件事情后,倒是没被传召回去,卫卿也默认了,只不过内室是绝对别想在没人的时候悄悄进来,华世宜想着估计也是陛下提了什么要求,在相府光明正大安插自己的人手,暂时她还不想跟女帝撕破脸,便也没过问。宫内的嬷嬷见他们二人又是耳鬓厮磨,华相脸上红晕未消,嘴唇殷红,便知道两个人又干了什么,侍奉着吃了早点,两人这才去上朝。上了马车后,尹靖雁掀开车帘,目光暧昧的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华世宜饶是再薄的脸皮,被这二人熏陶的,现在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吩咐道:“等会我去上朝,你跟着韩夜去帮我做件事。”
“啥事?”
华世宜一边看着手里今日要在朝上处理的卷宗,一边道:“现在春耕的时候,你去霍家在城外的庄子以及农田,包括霍家老宅那片山头的林子都去看看,这是一袋种子,芙蓉膏的原材料。”
尹靖雁咽了咽口水,轻声道:“你这是要栽赃?”
“错,芙蓉膏本就是崔家在永州那边贩卖的东西,只不过没到盛京。”
这消息定是卫卿给的,尹靖雁舔了舔舌头,“好,你放心。”
“动作可快一些,这东西生长速度极快,我也会安排今年的蚕桑仪式出宫举办,你可得先替我打出这头炮来。”
尹靖雁目光一闪,想起时素蓉的仇,她冷笑道:“放心,必定让陛下看一场好戏。”
华世宜拍了拍她的手,“好。”
等下了车,夫妻二人一起走到众位大臣前面,却意外看到了已经请了假期的喻承彦也在,华世宜平日看到他都是当看不到,可今日再见他,目光却是冰冷的,喻承彦倒是一如常态,甚至想上前行礼,然而华世宜厌恶得扭过了头,饶是在心里想了无数次这个画面,也没有现实中真的遇到冲击大。他的身子仿佛被什么利刃抵在了远处,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她那双眼神里,看着他厌恶的神情。她厌恶他。喻承彦的双手缓缓握紧成拳,跟随着内宦的传唤,缓缓跟上了入殿的队伍。女帝上朝时,身边记录备案的女官已经换了一个生面孔,一丝不苟,俨然另一个时素蓉,华世宜只是用淡漠的目光在那女子年轻的面容上扫过,然后在心中默默叹息。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虔诚。今日的议题还是与吐谷浑可敦的求救信有关,华世宜决意不表态,人凭着百官各抒己见,司马淳憋闷了几日,见华世宜油米不进,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自然心头不畅,最后还是阮行等人出了个主意,还是派李文忠再去前往吐谷浑,借着吐谷浑的农耕大节,代表大楚送去给可敦的贺礼,也算大楚的表态,至于吐谷浑内务,如果可敦愿意放下固有成见,与大楚定下盟约,那可以送她的其中一子前往大楚为质子。可敦膝下二子一女,大儿子深得老汗王的重视,自然不会愿意前往大楚为质子,若可敦真想成为吐谷浑女王,那送那位大儿子前往大楚,简直是再好不过,至于那幼子今年不过七八岁,到时候可敦借口孩子年幼,她垂帘听政,形同于女王,也跟原来的计划差不多。司马淳摆摆手,算是默认了这个意见,解决了这一麻烦事,就立刻有谏官出列,弹劾卫卿行事乖张,又引起了百姓非议。卫卿抿唇,倒是没把这事当回事,令人意外的是,一向毫无存在感的郡马爷竟然出列,也附和了谏官所言,谈及卫卿行事乖张,令家宅不宁,望卫相今后行事也能给百官们做个表率。卫卿是被谏官们谏习惯了,没把这群老古董当回事,但这不代表他能受喻承彦的鸟气。然而还没等他出言讥讽,今天一直当自己是个哑巴的华世宜突然发难了。“照郡马爷的意思,因暂代禁军之责,便可以对一切领着祖宗庇荫的差事,在军营里胡作非为不将军令当回事的将领视而不见,纵容他们玩忽职守,将禁军大营当成了赌馆也尽数装聋作哑是么?”
华世宜说完,面露不屑道:“也是,毕竟郡马爷做事承袭国舅一脉,让我也明白了,原来这世袭的官爵,只要吃喝等死便可以安稳承袭,如此禁军,当真是代表了我大楚的体面,军将的荣光!”
华世宜这一番话,公然在宣政殿上,可以说是完全不给喻承彦脸面了,记录议程的书吏都是一愣,不知要不要润色一二再书写。喻承彦也是没料到华世宜竟然公然如此驳了他的面子,别得不说,卫卿这事情除却给国舅府当面送裂瓜讥讽之外,还当真是没做错什么,尤其是在盛京驻守的武将们个个是点头认可的,奈何这些文官只抓着被百姓非议这一点,斥责卫卿行事乖张。华世宜说完,又有文官想说这夫妻丞相互相帮衬,实在不成体统。华世宜见好就收,直接转头对卫卿道:“卫相在军营所为,无可诟病,可到底是做事偏颇,国舅爷多年来掌管禁军也未曾出现过此等事情,可见是底下的人趁着上头无人,私下作乱,这件事也有警示之意,臣早已说过,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依臣所见,卫相罚俸三个月,以示惩戒,至于那几名在军营之中开设赌局之人,削去官职,剥夺其封荫,朝廷不养闲人,更不容许此等风气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