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上了奏疏请辞,说自己德不配位,这祖宗挣来的前程跟官职,实在是无福消受,人家一番言辞恳切,卫相大人却不肯放人,直接说自己只是暂领了这禁军的差事,将来还是要还给国舅爷的,哪好意思管人员的变动,所以这在职一日,你那开花的屁股腚,就得在禁军营里杵着,开了花也得开在禁军营里!这话说得,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国舅统辖的禁军养了一群酒囊饭袋的玩意还一直看不出,卫相才去军营一次便漏出了马脚,朝廷俸禄养了一群闲人还是怎么着?百姓们心里犯着嘀咕,可那几个屁股因为得不到良好休息,每日还被抓着去站岗的金贵公子可受不了了,求爷爷告奶奶,这下一家人便求到了国舅府上。当下可热闹了,为了自家儿郎的腚,当下大家也不顾脸面和前程了,直接请国舅出山,镇一镇那个无法无天的卫琰之去。饶是魏然也没料到会出这档子事,如今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女帝卸了责,哪里有去插手卫卿如何管教下属的道理,自然是四两拨千斤回转,还每户人家赠了一盒百年山参当随礼。那山参有什么用?能换得来完整白皙的屁股么?自然不能!这下那些官宦人家也把国舅这善于和稀泥的老丘八给恨上了,苦笑着拿着山参出门,还没上马车便嘀嘀咕咕的骂开了。原本这么多马车到了国舅府,就有无数好打听的百姓在国舅家巷子口看热闹,等那些面如菜色的贵人出来,才竖起耳朵想听听有什么惊天猛料,哪知便从一辆马车里听到了压抑又怨毒的骂声。“素日里惯会装得为国为民,每次都是哪里有灾去哪里赈灾,真要他干点什么,半点也不愿意得罪人,老狐狸一只!”
“他若当真如此清廉节减,他那个女儿还能如此猖狂?指不定便是他贪墨了东西!还去装老好人,拿了朝廷的贡米,用那些便宜的米煮了粥给百姓,羊毛出在羊身上,你瞪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不成。”
这马车还没走远就被迫停了下来,诸位本就心里憋着火的贵人立刻打开了车帘,发现不少百姓正围在旁边,赶紧住了口。原来是有人特地送来了礼,竟是用了二十多辆牛板车运来的,盛京人士多文雅,这牛车在南坊那地方还差不多,怎么会出现这寸土寸金的贵人区?还没等百姓问出声,领头的人已经带着第一辆牛车到了国舅府门口,高呵一声道:“卫相大人听闻国舅近日生辰将至,便派我等送了贺礼前来,望国舅大人笑纳。”
卫士们面面相觑,国舅生辰?国舅生辰还半年多呢,现在送什么贺礼。然后也不等国舅府的卫士上前检查,直接掀开了牛车上的黑布,大家这才看到那牛车上的贺礼,竟是一盆盆的被摔烂了甜瓜,这甜瓜是年前由琉球引进的新品种,也就在盛京郊区那块地方上种了一片看看收成跟长势,因为与别的瓜成长季节不同,养殖也麻烦,味道有些发涩,所以京内人知道归知道,但爱吃的却不多。如今这么多的甜瓜都被摔了两瓣送到了国舅府门口,这俨然就是在嘲讽国舅门口屁股花开的场面,当下便有百姓笑出了声来,连带着那些来求情的都忍不住暗自觉得解气,回过神又觉得两家的两面都被卫卿摁在地上打,干脆招呼人赶紧回府。果然这天底下,没有哪个卫琰之敢想却不敢做的!这等荒诞不羁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反正陛下也不会责怪就是。这事情传播的极快,等华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版本已经演变成了各种花样,有卫相不满国舅插手禁军内务,以示警戒,也有国舅纵容手底下的近臣故意给卫相使绊子,让卫相借此机会拔了眼中钉,什么说法都有,但这两府以前关系不好都是暗地里的,现在可以说是公然宣战。小厮绘声绘色说着打听来的事情,“听说国舅夫人看到那些甜瓜,气得差点晕了过去,在府门口大骂相爷是无耻竖子呢。”
因着甘云梦陪着师天音在做调香疗法,这餐桌上也都是几个小辈,尹靖雁听着乐呵,大笑两声道:“然后呢?那郡主有没有哭天抹泪说是奇耻大辱,要进宫去回禀了陛下,严惩卫卿?”
小厮讶异睁大了眼睛,“尹姑娘怎么知道的,当真是呢,听说郡主气得还拿甜瓜砸了两个来看热闹的百姓,倒是国舅说与卫相开个玩笑,无伤大雅,没必要的事情。”
“他倒是惯会装模作样。”
尹靖雁翻了个白眼。华世宜却皮笑肉不笑道:“那国舅夫人真的晕了?”
“真晕了,说是最近身子不大爽利。”
“嗯,过两日有再不爽利的消息,再来告诉我,吃饭的时候听这个,特别下饭。你下去吧。”
华世宜说完,满桌子的人目光都飘了过来。“你这反应不对啊,华世宜!”
尹靖雁率先出声,华世宜面不红心不跳的瞥了她一眼,“哪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