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因为他们是她在乎的人,他必须冷静下来安排好。华清如还想说什么,萧昊制止,“听他的吧。咱们先回京,就说,世宜跟琰之有要事要办,她中毒的消息不能往外传。”
一旦传出去,局势瞬息万变,那些有本事把毒下到他们眼皮子底下的人趁机做点什么,都是意料不到的。“对,爹,长姐,姐夫,我现在要带世宜走,不能再耽误了。”
卫卿强忍着心里的波涛汹涌,“麻烦长姐帮忙收拾她的细软。”
华清如点点头,世宜现在这样,她不能跟着去,现在能让她帮上一点也是好的。华慈抹了一把眼泪,“我去通知元九……”东西收拾得很快,卫卿只打算带八个卫士走,剩下的留下来保护华清如她们,有萧昊在,倒也不必担心她们的安危。“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也套好了,对外只说,是你们有要事,有什么消息,记得立刻飞鸽传书。”
华清如站在门口嘱咐,她真的好想进去看看世宜的情况。卫卿点头,蹲下身子将披风给华世宜套好,他红了眼眶,前两日,她还眉开眼笑的对着他说话,拉着他撒娇,现在她躺着,身上中了连韩念也说不出名字的毒,他的心彻底都要乱套了。“世宜,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卫卿将她抱起,她仿佛没有知觉一般,手臂直直坠了下来,他难受地感觉都快死了,走到院门口,华清如她们跟在后头,惊鸿就已经回来了。“主人,师家的人在路上都死了,中毒而死。只有一个孩子还有气息。”
卫卿看向了惊鸿怀里的师馡,冷声道:“一起带走。”
尹靖雁背上包裹,拍了拍华清如的手道:“我跟着去,你放心。”
华清如点头,“你快去吧,别耽误时候了。”
“好。”
到了门口,卫卿小心翼翼将华世宜护在怀里上了马车,尹靖雁与惊鸿坐在后面一辆,一行人悄悄启程出发。师馡躺在惊鸿怀里,手握成拳,尹靖雁跑上来匆忙,倒没看仔细,这一会才讶异道:“这不是师家那个小姑娘么?”
“正是,原本是想抓师家的问问,结果全死了,探鼻息就她还有气,带回来让小韩少爷看看,是什么毒,是否与华大人中的毒是一样的。”
惊鸿解释。韩念检查了会,又在她身上嗅了嗅,“只是普通的鹤顶红,但是她吃得不多,给她吃这个。”
韩念从腰间又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个小瓶子,丢了一条白色的虫子进嘴里。“等会带她下车吧,要吐一会,吐出来就好了。”
惊鸿看得惊奇,诧异道:“都说小韩少爷拜了毒母为师,原来是真的。”
韩念耸肩,“可我不会解毒,不然华姨也不用遭这个罪了。”
他说着说着,依在了尹靖雁怀里,“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尹靖雁其实不算是个心思柔软的女人,大多数时候直来直往,可此刻却实在不知道如何劝慰这个儿子。“傻孩子,没你,你华姨不是更危险,没关系的,吉人自有天相,她这样的姑娘,若真这样死了,阎王殿不得给她踹翻,所以她一定会好的。”
马车刚驶出临川,果然,师馡的肚子就一股一股地涌动,惊鸿赶紧叫停,抱着师馡就跳下车,到一棵树旁,看着她吐。韩念也跟了下来,然后见她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才道:“差不多了,等到下一个镇子去找个大夫抓清毒的药,应该就没事了。”
师馡吐完又晕了过去,看来暂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马车再次启程。大家都知道耽误不得,沿路上都是快马加鞭的赶。因为颠簸,马车里也没点炭盆,卫卿就用自己的体温裹着她,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华世宜身子在逐渐冰冷。他解开她的披风,去握她的手,然后又将车上能裹的东西都给她裹上,可她依旧在发冷,就连唇上也没了半分血色,卫卿慌了,这么多年,他从未这样慌乱过。“停车!停车!”
前头的人闻声立刻勒紧缰绳,马匹嘶鸣声接连响起,尹靖雁几人已经昏昏欲睡,闻言也是火速下了马车朝他们的车厢内奔来。“怎么了?”
尹靖雁掀开车帘,韩念一溜烟蹿了进来。卫卿已经双眼通红,他颤声道:“我感觉她在慢慢变冷,不对劲!”
韩念伸出手去摸华世宜的,再观察一二,他皱眉道:“毒性开始蔓延了,得保持温暖的环境。”
“快,快升炭盆。”
惊鸿赶紧去张罗了。因为有炭盆,马车的速度就不能快,尹靖雁她们将全部能保暖的袄子,被褥都给华世宜盖上。又加上一群人陪着,车厢内的温度总算升高。一番折腾下来,到了后半夜,才重新启程,大家都盼望着,明天是个大晴天,起码赶路也方便些。惊鸿给卫卿送了两次水,可他只是跟石雕一样盯着华世宜,这样熬下去,别说华世宜了,就连他都不一定受得了。她们哪里知道,正是因为在乎和害怕,他才不敢放松。华世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处于一片混沌黑暗之中,有很多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是她醒不过来,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能感觉到她离开了家,她能闻到卫卿身上的味道,这令她觉得安心,可是她的意识越清明,身子就越沉,眼皮重到睁不开,就连张口都办不到。她很着急,她好想对卫卿说,她没事,不要担心,可是她办不到,越是急,腹内涌动的感觉就越强烈,好像有一双手在扯着她往下沉,不让她出水面,令她窒息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