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令萱走得很急,可是走远了,又忍不住停下脚步,等喻承彦。她明明心里委屈得很,觉得他这段时日对自己的好,都是为了利用她,可是又不忍心跟他闹脾气,若是闹起来,她知道喻承彦跟她现在表面的平和,就完全不复存在了。喻承彦一直跟在她后面,见她一直背对着自己,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待走到她身边时,魏令萱才开口,“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说什么?”
喻承彦转身,那双初见时清澈温润的眼睛里,如今再也看不到那时候的笑意了。可是她偏生就是为了这双眼睛,这个人,着了魔。“这段时日你对我的好,不是利用是不是?”
她上前一步,仰头看着他,淡粉色的衣裙扫过台阶,缓缓褶在一起。喻承彦看着她,这个他不知道该恨还是该爱的女人。若是她再坏一些,自己也不至于这样矛盾,可惜,世上永远没有如果。“你想要的,我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想要的?我想要得是你开心。”
魏令萱那近乎天真的语气,让喻承彦再次笑了。他已经很久没真心的笑过了,每一次,只要一笑,就能想起那些他曾经得到却又失去的东西。“想要我开心?”
“是,承彦,我真的只想保护你,我想让你高高兴兴的,咱们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平平安安不好么?”
魏令萱现在是真的只想跟他一起长相厮守,她爱他,她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想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他,让他高兴,自己就开心了。说到动情处,她紧紧抱住了他,“我们是夫妻,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争取,只要你是真的高兴的。”
喻承彦静静听着,伸出了手,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神却空洞无物,“我想要权利,我不想让人说我是靠着你的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可是我娶了你,我失去了参政的权利。”
魏令萱将他抱得更紧,“我会让爹爹帮忙的,你不会被他们笑话。”
“不怕我利用你么。”
“你高兴,比什么都强。”
魏令萱闭上了眼睛,如果只是要权利,她能给的,她巴不得立刻都给他,把那个会对她温柔一笑的喻承彦还给她吧。反正她也不懂爹爹每天在做什么,但是给喻承彦想要的,应该还是可以办到。-不论慕容丞兄妹在盛京如何制造出繁华景象,那些传言越演越烈,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在有心人的授意下,就连慕容丞兄妹召开的冬宴也不再有人前来,这样不给面子的行为,极大程度表达了吐谷浑使臣团在盛京尴尬的处境。在四方馆龟缩多日的慕容桀早已没了看歌舞的兴致,求助无门之下,他递上了文书,请求面见司马淳,商讨今年青海骢交易一事,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往年十分热络的司马淳,这次居然连面都不见,推诿身子不爽,更是赏赐了不少礼物给四方馆,要慕容桀多留一段时间。司马淳这样的态度,更是令慕容桀觉得大事不好,他开始忌惮和害怕了。清思殿兴安匆匆进殿,越过中书省的众多官员,到达司马淳跟前,“陛下,吐谷浑河南王再次求见。”
殿内静了一瞬,华世宜起身,“陛下,此事已经刻不容缓,臣觉得,在慕容桀狗急跳墙之前,必须要在可敦与慕容桀之间选择盟友,慕容桀此人刚愎自用,连年犯我边疆,若真让慕容桀安然回吐谷浑且借兵于他,助他成为可汗,将来就是给我朝树立大敌,不如先按兵不动,稳住慕容桀,再派遣使臣前往吐谷浑与可敦商讨新的商约,可敦欲杀慕容桀的话,咱们就能以最低的价格拿下马匹的种马,省略购马养马的资费,并且军队也能借扶持吐谷浑的借口长驱直入,吐谷浑就此元气大伤,想来几十年之内,不会再对我朝有任何威胁,只能休养生息。”
王禄起身,“臣附议。”
林志用起身,“臣觉得,就按照华相的意思办,但是若大军已入吐谷浑,为何不趁机拿下吐谷浑?”
“此计不可,吐谷浑是西域诸国的通关要塞,若是拿下吐谷浑,难保大魏不会与西域诸国形成联盟,合纵南下取我国都,我朝今年年末才堪堪缓上一口气,百姓们并未生活富足,怎可轻易挑起战乱,咱们帮助可敦,那是名正言顺,王者之师,君子之邦,若趁机发难,那就是自寻死路。”
阮行起身制止。司马淳听了一会,点头道:“的确,这件事首先要跟吐谷浑可敦联系上,且这件事不得声张,不知哪位爱卿肯一去?”
众臣议论纷纷,各说各地,毕竟若这件事真的成功了,那可是载入史册的,大家是既想去,又怕冒险,且这嘴皮子功夫也得厉害。华世宜环顾大殿,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李文忠,“臣觉得,不如此事交由李文忠李大人前去。”
李文忠一愣,随即跟着出列,“臣愿前往吐谷浑。”
司马淳拧眉,“你?”
“臣有信心。”
李文忠深吸一口气,再次恳求。要说服可敦,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可是,若往深里想,那也可以理解成慕容桀与大楚女皇合谋,引诱自己大开关要城池引楚兵入城,将吐谷浑直接朝外大开,这是非常冒险的,且异国之都,语言不通,一言不合,谈判就会失败,那到时候,别说功勋捞不着,还遗臭万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华世宜倒是相信李文忠,这人虽然脑子直,但是对朝廷的忠心毋庸置疑,也从来不做他看不上的小人行径,知错能改,吐谷浑人喜欢直白的人,若你绕弯弯太多,指不定觉得真有什么诡异,以诚心去谈判,那就是最好的态度。司马淳端详着李文忠一会,“好,李爱卿,朕就将此事,交给你了。”
李文忠一激动,赶紧再次叩首,“臣定不辱使命!”
谁也没料到,这件事就这么拍案决定了,都为李文忠捏把汗,可不管怎么着,事情已定,李文忠率先出了宫,准备连夜出京事宜,华世宜的网越织越大,紧紧笼罩在了慕容桀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