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着，已经看到了远处的马群正在喝水，水源就是比寻常的溪流宽阔一些，说不上有多好，但比起前头的沙苑还是好上了不少，这就是从吐谷浑买过来的青海骢么？那些马匹乖乖巧巧地低头喝水，看起来也不够健壮，与刚才燕驰的马相较，光是从气势上就差了很多。若不是这里是沙苑，还真看不出跟寻常的马匹有什么区别。“这些青海骢在这沙苑里养了一两年了，我觉得朝廷要搞军马场根本没必要，成果你也看到了。”
燕驰大咧咧叉腰站着，摇头道：“养马不是这么回事的，这环境，换我是马，我也不爱吃，不爱跑。”
华世宜对养马这方面不懂，尹靖雁点头道：“其实也跟盛京的气候有关，跟青海湖天大地大，自然是不能比的。”
“那边地域辽阔，草原广袤，河流分布众多，自然是水草丰美，加上没有城池限制，这些马匹都可以肆意奔跑，生长得肯定比盛京里圈养的马儿好，那边是天然的牧场，就算没有最好的牧马人，也会自己长得很好的。”
华世宜说罢，燕驰诧异看着她，“你去过吐谷浑？看过青海湖？”
“没有，但是我看过那边的地方志，闺中女人，去的地方实在太少，只能从这些纸张记录之中，去想象那边的风土人情。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亲自去一次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华世宜说罢朝前走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两面夹击慕容桀的计划成功后，能给大楚省下巨额的养马费。不同于华世宜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燕驰则惊讶地喃喃道：“还有专门说吐谷浑的书？我怎么没看过。”
韩念又瞥了他一眼，“多读书！”
“……”他刚才是被一个小鬼嫌弃了？华世宜大概看了环境后就往回走，“走吧，咱们去附近的村落看看。”
尹靖雁没意见，想来华世宜是有自己的打算，她只管跟着就是了，其他事她也管不着。反倒是走出林子，身后燕驰还跟着，韩念才嘟囔道：“他怎么还跟着咱们。”
燕驰耳朵尖，跑了两步追上来道：“一起去吧，你们两个姑娘，免得遇上什么歹人，我若是被大哥知道看到你还不护着点，少不得要罚我军棍的。”
说罢，吹了声口哨，疾风就朝这边跑了过来。“实在是不必的。”
华世宜道。“没事，走吧。”
燕驰已经牵着缰绳超前走去，华世宜并不愿意带上他，可是也没什么好的借口甩开他，只好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往沙苑门口走去。车夫还在等着，华世宜让他去官道上等，便从另一边的山路往下绕。“为什么咱们不坐马车？”
韩念虽然活泼好动，可就是不爱走路，这山路崎岖，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坐了马车，人家就会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哪里会跟你说真话呢。”
尹靖雁平日里衣着简单，韩念现在的衣服都是她来准备，华世宜则是家常旧衣，他们一群人看起来，倒是殷实人家出身的样子。他顿时反应过来，“你去村落里是微服私访，是要查案么？”
“我不查案。”
华世宜抽了抽嘴角。“那去村子里干嘛，跟我说说呗。”
“我只是想知道百姓们私底下要说些什么。”
华世宜叹了口气解释。几人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了一个骑马而过的人的背影，莫名地，华世宜觉得有些眼熟。“怎么了？”
尹靖雁问道。“没有，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喻承彦，估计是我眼花了。”
尹靖雁挑眉，“那你肯定是眼花了，这个时辰，他不陪着郡主怎么会在这官道上。”
华世宜点头，将目光挪了回来，燕驰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从如何跟吐谷浑交战说到这两年与慕容桀部族的几场交锋，华世宜也认真听了，但没主动跟他说什么，燕驰热情久了也觉得有点兴致缺缺，觉得华世宜有点难相处，总是不冷不热的。他这人一旦没人搭理，就有点蔫蔫地，连嘴里随便叼着的狗尾巴草都没了精气神一般垂下脑袋。哎，突然有点想萧遥儿那粉团子了，起码他说什么，那丫头都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崇拜地看着他，跟华世宜说话吧，就是有种被学堂夫子盯着的感觉，一句话里头，你得咀嚼两遍她说的什么意思。陛下之前的意思，大哥也跟自个分析过，是让自己跟华世宜联姻来着的，原本他挺抗拒这事，想着华世宜有点特别才打算跟她相处相处，可老是这么不搭理人，成了亲可咋办？“这方向是去别宫的吧？”
华世宜看着前方，幽幽道。尹靖雁扫了一眼，“嗯，去虎丘方向。”
韩念扯了一下华世宜的手，“咱们去看小卫么？”
提起卫卿，华世宜突然心头一软，唇上灼热的触感仿佛还在，她红了脸，摇摇头，“不去了，他很快也会回来的。”
韩念耸耸肩膀，他看不看是无所谓滴，只是卫卿送了他点毒蛇贿赂他，让他多跟华姨美言几句，他这也算完成任务了吧？燕驰落后了几步，只听到了虎丘和快回来，他心里想，都说华世宜跟卫卿关系不大好，看来是真的，卫卿万一回来，会不会对她不利呢。这么想着，燕驰突然有了做未婚夫的觉悟，上前郑重道：“华大人，你放心吧，虽然你跟卫相的关系着实不大和睦，但咱们既然是朋友，我一定会帮着你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站在原地的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燕驰，从她们的眼神里，燕驰仿佛读出了自己是个傻子的信息，不会吧？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娘，他好像有点……”趁着韩念那个傻字没冒出来，尹靖雁赶紧捂住了嘴，转移话题，“这有好几个村落，咱们去哪个。”
“就近随便看看，别太刻意就好。”
华世宜睨了韩念一眼，才对燕驰道：“燕小将如果要跟着的话，别暴露咱们的身份，只说是路过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