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靖雁猛灌了一口酒,“这两人也不愧是未婚夫妻,天生一对,一个比一个轴!若是真的放下了,大家一辈子不相见也就罢了,可惜,心里都是放不下的主,看着难受。”
“那……那时尚言到底怎么想的?她这些年一直在陛下身边,若是愿意嫁人,陛下不会不肯,还是说,她也在等阿欢?”
华世宜问完,夏从霜与尹靖雁皆摇头。“最难堪破是人心,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从来都不是情爱,而是父母之仇。素蓉刚正,对陛下敬重,可是错就错在了,告发这件事情落在了她的身上,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若真不顾一切要在一起,除非两个人其中一个敢放下心中执念去追,可如今陛下还有用得着素蓉的地方,加上政改,一时半会素蓉是离不开的。”
夏从霜难得如此深沉,几人的气氛有些凝重。尹靖雁撇撇嘴,“要我说,不如绑了,问药之拿点药,明年生个大胖小子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们啊,就是书读得多了,心思重了,很多事情很简单的嘛。”
她一说完,夏从霜眯起了眼睛,“倒也不是不行。”
“……”华世宜差点一口茶被呛住。楼下,燕驰因为时不时朝楼上看,引起了几个将领的注意,也跟着往楼上瞅。“怎么了这是,瞧上哪个小娘子了,不是我说,我听说这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啊,你可瞎来,你不比咱们,你们家老爷子说了,得让你娶个正经媳妇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别在这瞎搞。”
“就是。这都回京了,还是听老将军的,看看哪家的闺女贤良淑德也去下聘,我看咱们将军夫人就挺好。”
“可不,长得真漂亮,老子张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好看得女人,把殿上那一群莺莺燕燕都比下去了。”
李睿在隔壁翻了个白眼,对晏正豪努努嘴,“瞧瞧这德行,没见过世面土炮,直勾勾盯着咱们小嫂子,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不安好心啊。”
“你别惹事,先看看再说,不一定盯着瞧就是看上了,毕竟像华世宜这样的姑娘,在咱们大楚太少了。”
晏正豪慢悠悠道。“你们别说悄悄话,赶紧来,喝。”
“来了来了。”
李睿敷衍道。楼外,一匹马匆匆而来,来人风尘仆仆,一身半新的月牙色长衫,眉目清隽,霎时眼熟,在门口候着的小厮突然眼睛一亮,上前笑道:“师少爷?您回来了?”
谁不知道师鸿熙跟着太子当伴读去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还是他们这条街书院的学子,现在就是太子身边的人了,身份水涨船高。师鸿熙看着在夜幕下繁华依旧的春风两意楼,平复了一下心情,下了马道:“听说我妹妹在这?我来接她。”
“华大人?在的在的,要我带路么?”
师鸿熙抿唇,“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她们。”
“哎,好的。”
师鸿熙将马交给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腿入内,再次来到这,心里想得确实那一抹艳色身影,初见是惊鸿一瞥,再见时她漫不经心的笑,几乎刻在了他的心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他。走过曾经走过的路,他穿过甬道,进入圆场,脚步有些急促,他的目光开始充满期待地环顾周围,看着那些如痴如醉看着舞池表演的宾客,寻找着他日思夜想的人。这边,华世宜跟尹靖雁早就喝了不少酒,大概是心中藏了不少事情,华世宜倒是宁可一醉解愁,喝了几杯就开始迷迷糊糊犯困起来。“你才喝几杯就不喝了,不行不行!”
尹靖雁拍桌。“真不行,我昨晚一宿没怎么睡呢,我……我先睡会。”
说着,她眯着眼睛就要趴在桌上。“你昨晚干啥了,不是很早就回来了么。”
尹靖雁掐着她的脸不让她睡。华世宜摆摆手,直接打了个哈欠趴下去呼呼大睡了,尹靖雁默默盯了她一会,“没劲!”
她刚说完,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楼梯口上来,目光锐利隐含不满,不正是那师鸿熙么?!尹靖雁忙踹了华世宜一脚,“快起来,你那表哥回来了。”
华世宜嘟囔了一句,并没有清醒的意思。师鸿熙一眼便知她们发生了什么,眸光略带愠意,待看到夏从霜时,满身凌厉尽数化作了万般愁,他缓缓朝她们这桌走来。夏从霜眉间微蹙,他的目光太过有侵略性,气质也比之前相见锐利了几分,像是磨砺过的宝剑,散发出了本该属于他的光芒,她素来掩饰得极好,却在此刻有片刻失神。转瞬间,他已至眼前,夏从霜已经面上带了几分散漫的笑容,妖娆起身,“许久不见了,怎地回来了?”
她这样若无其事的打招呼,刺地师鸿熙心里一痛,如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蔓延开来,这样明媚的笑容浮于面上,他却有些想破坏。“天气寒凉,秀主应该多穿些。”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他以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他会跟以前一样,痴痴看着她,问她最近好不好,可是没想到,他也学会了伪装。听他这样疏离的询问,夏从霜歪头莞尔一笑,“出去一趟,读书人好像懂了些情趣。”
师鸿熙垂眸,随后斜眼瞥了一眼醉到入睡的华世宜,走了过去掀袍跪坐下来,尹靖雁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赔笑道:“刚好没看住,就给喝多了。”
师鸿熙显然对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一副严肃模样,尹靖雁只好再接再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虎丘并不远,长姐订了婚事,我自然要回来。”
他是师家唯一的男丁,家中姊妹婚姻大事,他怎可缺席?早上知道这个消息后,便跟太子告假,自己带了两个别宫的护卫一路骑着马回来,结果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说她俩来了春风两意楼,没让韩夜跟着自个亲自过来,一是为了接她们,二……自然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