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我这也是为了萧家好，娶一个这样的女人进门，只会找惹祸端。”
杨氏吹了吹香上的火星子，眉目间平淡。“我看你是疯了，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你这是在触怒陛下！萧昊这孩子到底哪里对你还不够好？”
萧乘风无力。这时有仆妇在外说道：“小姐来请安了。”
萧乘风还没说话，杨氏就呵斥道：“让她滚，我没有她这样的女儿。”
随后，她又继续仿若无人一般，对着两个牌位静心擦拭，说着叮嘱的话，神色间有些疯癫。萧乘风冷眼看着她，皱眉道：“活生生的孩子在眼前，你从来没个好脸色，为什么对着木牌都愿意如此温和？”
杨氏闻言依旧故我，只是露出了萧乘风看了多年的冷笑表情，“孩子？那是你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把我当过娘么？他就是个克星，萧家有今日，也都是因为你把他找了回来，至于萧遥儿，她爬错肚子了，她应该跟丧门星是一个娘生的。”
“你往日里疯言疯语，我都可以不怪你，昨天那是什么场合，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给陛下难堪，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让整个萧家陪葬？你杨家也不顾了么？”
萧乘风听多了她这样说女儿跟儿子，已经麻木，但利害关系还是想跟杨氏说清楚，念及此处，气不打一处来，拍桌而起质问道。杨氏将香递给他，语气平平道：“安儿和典儿看着呢，你这个做爹的，眼里没有我，没关系，你给他们上柱香，你多久没上香了？”
萧乘风看着她这幅油米不进的样子就来气，一下把香甩开，“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你再这样下去，连我也救不了你，昊儿那是看在我的面子这些年没跟你计较。”
“啊！——”杨氏在看到萧乘风将香甩在地上的时候尖叫一声，心里那根弦彻底崩了，她猛地扑到萧乘风身上就打，“你还我安儿，你还我典儿啊，要不是你把这个祸患找回来，我的儿子怎么会没有了！”
恍惚间竟然是把那两炷香当成了儿子。萧乘风也恼了，他的脸上被杨氏抓了好几个血痕，怒从中来将她扯了下来，晃着她的肩膀道：“你醒一醒，不要再装疯卖傻了，萧典跟萧安不学无术，自己走了死路，这能怪谁？！他们死去多年，你还有遥儿，你若真的是个慈母，为什么对遥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难道她就不是你生的，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么？有些话我以前不想说，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遥儿怕你，昊儿厌你，你呢？将安儿跟典儿的死全部怪到了无辜的昊儿身上，这些年你算计他算计的还不够多么！？这孩子刚回来的时候，你可曾记得，他也是真心想把你当做母亲的！你宁可勾结敌军，卖我大楚军情，这些事你以为昊儿不兜着，你还能活着在这发疯么？他若真是丧门星，那你又是什么！？你要把这个家弄得支离破碎你才甘心么？！我千错万错，就是不该在昊儿母亲含恨而终后又娶了你！”
杨氏怔怔看着他，神色癫狂，她因为失去了两个孩子，将痛苦都发泄在了萧乘风跟萧遥儿身上，他也是多年来百般容忍，现在这样，杨氏心里是气极了。“承认了吧？说出心里话了吧，萧昊才是你的荣光，你对我的容忍不过就是为了给外人看得！”
杨氏一番话，萧乘风松开了她的手，任凭她在自己身上捶打，他闭上了眼睛，沉气道：“你作也作够了，整日在府上摆出一副死人的面孔给我瞧，不就是想让我记得两个孩子的死？然后让萧昊也得不到父亲的疼爱么？你又生气又嫉妒，气萧昊如此争气，气我为他感到光荣，不是我要翻旧账，既然你这么不知道感恩，也这么一心要萧家灭亡，我这萧家也容不得你了，为了遥儿，我不会休妻，但你也别再想出这个院了，昊儿的婚事，你也不必插手，华家小姐一进门这个后院中馈一事，就全部由她负责，等她跟着昊儿去了燕京，我会请个人回来打理家中财物，你要死要活，我都随便你。”
萧乘风说罢，转身要走，杨氏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还没看到萧昊痛苦而死，她还没给安儿跟典儿报仇，她不能就这样被关在这，她更不能失去丈夫，那样她什么都没了，杨氏嚎啕起来，“你居然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舍弃我！？”
萧乘风脚步顿住，“他们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他们还活着！在这，他们看着你，看着你怎么对我的！”
杨氏咄咄逼人。萧乘风厌恶极了这样与她争端不休的时候，现下真的决定放下了，语气却平静地骇人。“他们在时，你作为母亲，也未曾有半分教诲，任凭他们胡闹，动辄咒骂还没找回来的昊儿，把两个孩子纵得无法无天，冰天雪地让昊儿跪在院子里给安儿写祈福的经文，不然就是一个不孝的名头压下去，我但凡对他嘘寒问暖一些，你就作天作地弄得家里不得安宁，出门在外还要假装对他温柔体贴，让人称赞你一句好母亲，如今他出息了，你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杨氏，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但凡他真心想杀你，你几条命能够活到今日！？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你自己没了孩子，就怨所有人，可这些恶果，都是你造成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杨氏身子踉跄。“是你给了安儿大量的银两，跟他说咱们家有军功，不用多努力也能锦衣华服，喜欢哪个女子，你就为他讨回家来，他在烟花之地流连几月不回，你心疼他，还让小厮给他送去银子挥霍，是你跟典儿说，若是在军中受不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爹爹准会把他放回来，这些话这些事是不是都是你教的？！你把女子闺阁之中的那些伎俩拿出来教两个儿子，我当年续弦，没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我，你倒是乐意，我也打心眼里决定好好待你，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就这样吧，咱们以后，也见不着了，你也不用天天跟我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