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世宜送了甘云梦回房间，便回到华慈身旁，见棋局已经下到白热化阶段，诧异看向华慈，“爹最近的棋艺精进不少。”
“棋圣多次点拨，我才有了些进益，你去前厅，可是有什么事么？”
华世宜敛袖而坐，“没什么，就是送点补身子的药材给舅母而已，我去作陪了一会。”
“哦。”
华慈不疑有他，继续与卫卿对弈。卫卿趁着华慈不注意，用脚踢了一下华世宜的绣花鞋，华世宜抬眼瞪着他，警告他别胡来。元九默默挪开视线，为什么都要走了，相爷还不忘调戏华大人？早点去跟陛下求赐婚不好么？然后元九又陷入了到时候是喊夫人还是喊左相的困惑里。华慈是一下棋整个人就钻进棋盘里头去了，卫卿干脆下了一步死棋给他，这不，华慈举棋不定，怎么着也下不去下一步，卫卿干脆起来拉扒了一下华世宜的外袍，今日天气冷，她就换上了厚些的衣服，白白的绒毛缝在领边，她又素来在家中穿着青衫，冬日里也觉得像春日般明媚，他看了就觉得心里暖洋洋地。“去走走？”
华府虽然不像其他府邸那般对下人多立家规，但是华清如是个有本事的，在她管制下的华府，下人不该说的不会多说，所以卫卿在华府的这几日，园子里伺候的人得到命令没要紧事不得入内，倒是没人闯入惊扰了他们。华世宜捏着书起来，华慈打心眼里喜欢卫卿，也根本没往什么奇怪的方向想，只当二人是在讨论国事，见元九不跟着，干脆指了指元九道：“你会下棋么，下来看看这局。”
“……”这华家人怎么一个个都缺心眼呢？元九朝天看了看，怪不得主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华大人他都看不见。因为皇陵一事，腊八大家都过的很低调，府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顶多在饭菜上做一些文章，免得惹起陛下的不满，花园里草木凋零，但并没有影响到华世宜与卫卿的心情。“没想到，才这么几日功夫，倒是我来问你，行囊都收拾好了么？”
华世宜顿住脚步，转头问道。卫卿凝视着她，无所谓道：“元九自会安排，再者说区区皇陵而已，想回来我立刻就回来了。”
“也是，普天之下，视皇权为无物的，也就是你了。”
华世宜坐在了长条石凳上，手里的书被卫卿直接夺了去。华世宜也不恼，“你又不看，何故抢它？”
“华大人学富五车，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卫卿挑眉，轻声低喃，仿佛在她耳边絮语。华世宜心里微跳，总感觉卫卿这小子接下去要开始不正经的调戏她了。果然他勾唇一笑，恶劣地扯了扯嘴角道：“睹物思……唔！！”
华世宜一下堵住了他的嘴巴，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就知道你又没正形。”
卫卿原本错愕地睁大眼睛，听完后长眸眯起，恶作剧一般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舔了舔，华世宜拧眉，只觉得手心热热的，然后抽回手，问道：“你家院子最近闹什么呢？好像在动土。”
卫卿握住她纤细地腕子，用指腹微微摩挲，“想多种一些青梅树。”
华世宜诧异，心跳地更厉害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抽回手。“青梅？怎么想起来种青梅？”
她问道。卫卿感受着指腹她越发快速的脉搏，喑哑笑道：“青梅煮酒斗时新。天气欲残春。东城南陌花下。”
最后一句，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腕子，华世宜竟跟着他一起念了出来，“逢著意中人。”
他们静静对视，然后猛然分开，华世宜捂住心口，“咳咳，忘了跟你说了，刚才来我们家的永亲王嫡女与外孙，是为了跟我姐姐提亲。”
卫卿知道这小丫头是在转移话题，也不揭穿他，手指戳了戳书本道：“听说永亲王快不行了，他们现在上门，是订什么时候成亲？”
说起这个华世宜就来气，撅起嘴巴道：“哪里是来提亲的，分明是来结仇的，他们家居然敢让我姐姐去冲喜？！冲喜！当我华家是什么地方。”
“都说永亲王嫡女是个蠢的，没想到还真是，你把他们骂走了？”
卫卿磨磨牙道。“当然！原本我瞧那个金景澄还算不错，没想到离了他娘，囫囵话都说不清楚，实在不堪匹配，直接绝了他的心思为好。”
华世宜双手抱胸，直接摇头。卫卿心中却是一痛，如果不是师家败落，她也不用这么辛苦，一个人又要当家做主，又要在宫里小心谨慎，面对那些蛇虫鼠蚁被人当靶子用。“我明日就要出发，那时候你说不定还在上朝，晚上我要元九把白鸽送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把信绑在白鸽腿上，它自然会送给我。”
卫卿语气中无不担忧。华世宜也明白，卫卿一走，她的保护屏障就去了一大半，无论外面的人怎么想卫卿跟她斗得你死我活，她却看得出，卫卿对朝堂上的那些事并不感兴趣，而她现在所要面对的就是新政改革后百姓的不适应与谩骂声。她害怕姐姐的婚事，鸿熙的事情会受她影响。“还有一事，我倒是忘了知会你一声。”
“什么？”
卫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太子给我的，让我帮他选个伴读，与太子年岁相当的人，并不少，但是我觉得，年纪太小也无定性，不如让鸿熙去吧。”
“鸿熙，太子伴读？”
那等同于同样接受太傅的教学，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往后鸿熙要走仕途，那便是太子的同窗，身份也是不一样的，就算不考科举，那也是根苗正红的太傅弟子，能够完全弥补他在临川所学的不足。他不像喻承彦，自小被喻良洲塞入名师府中，他都是跟县里的学堂学习，华世宜每每想起来，都为他担心，如今这么好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都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是他愿意，明日就可随我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