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还是利用，心不硬，则坐不上龙位，我就算再不懂朝局我也知道当年若非清河侯以兵权镇压，陛下那个龙椅根本上不去，现在卫卿有了一个软肋，她扶持华世宜，何尝不是利用华世宜让卫卿帮她做事，她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若是华世宜一旦知道这个真相，到时候是什么光景？”
“韩夜！”
尹靖雁暴怒，二人都这么喘着气看着对方，谁都有自己的坚持与立场，谁也说服不了谁。“靖雁，这件事，华世宜早晚会察觉到，她现在被蒙在骨子里，不代表一辈子都会，她若是知道卫卿的身份，知道自己在政治上的才华虽然被陛下看重，但更多的只是一枚让卫卿去帮忙司马淳的筹码，她该如何面对卫卿与司马淳？她如何自处？”
尹靖雁别扭地转过头，这事情她根本没办法说，她一开始只是被派来盯着华世宜的，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是真心喜欢华世宜，真把她当了自己的妹妹去相处，她真的不愿意让华世宜知道真相。 这一场谈话最终无疾而终，而盛京城果然开始弥漫着更大的阴谋论。商盟挂着的十二张新鲜人皮事件发酵极快，什么传闻都有，有人说是孔彪得罪了人，别人故意报复，有人说是恶鬼索命，牵扯出了孔彪在蜀地夺人妻女的事情，更有甚者开始流传出商盟上下勾结上天给出的示警。牛鬼蛇神，什么版本都有，京兆府出动彻查此事，华世宜与卫卿接连两日告假，朝堂上已然是吵的热火朝天，等她在房间内把一封慷慨激昂的奏疏写完，已经到了巳时，想着这时候估计还没下朝，她赶紧套了官服去找尹靖雁一起入宫，免得京兆府查到卫卿头上。刚到尹靖雁那边就发现气氛很不对，平日里腻腻乎乎的两个人好像大吵一架，异常沉默的各自占据一边。“你们这是怎么了？”
华世宜问道。韩夜起身，“你要入宫？”
“嗯，文书已经到手，现在外头打乱，朝廷得出个告示才行，先把孔彪的罪责定下，趁着这次风波直接镇压商盟，不然那群商人跟其他民间帮派结合起来释放流言，有损朝廷声明可就不好了。”
华世宜说是这么说，可韩夜跟尹靖雁都知道，她这么急匆匆八成是为了卫卿。尹靖雁也起身，“我现在就让人套马车去。”
“嗯。”
二人出了门，她回头看了眼站在门边盯着她们的韩夜问道：“你跟他怎么了？吵什么架？”
“没什么，一点小事。”
“夫妻打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可别让念儿听到了，他最近在学堂，听说夫子都管不住他，你们夫妻两也该多注意。”
华世宜嘱咐道。尹靖雁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知道了。”
正走到垂花拱门处，迎面撞上了华清如，她看起来是急匆匆赶来的。“姐姐？”
“世宜，刚才听下人说你回来了，我以为在说笑呢，还真回来了，怎么，你现在要进宫去？”
“嗯，姐姐，现在有急事我得先去办，你等我回来再给我做好吃的。”
华清如略带失落，“好吧，正事要紧，你赶紧去。”
“嗳。”
到了门口，华世宜看了眼相府大门，然后上了马车往皇宫而去。这边，元九匆匆进入卫卿的房间，下跪道：“相爷，华大人她进宫了。”
卫卿已经重新包扎了伤口，听到这句话，他长眸淡淡扫了过来，“派人护着就好，在宫里她做了什么，照例回来禀告。”
“是。”
-朝堂上，正如华世宜所料，原本只是例行开会，说一些小事，商盟的人皮事件作为突发情况被京兆府的人直接禀告了出来，大家都被困在殿内等着下文。毕竟，如此大案，盛京城很多年都没发生过了，临近年关，若是发酵起来，又是对陛下治下不明的一个诟病所在，唯一能安抚女帝情绪的卫卿又不在，这时候，各个官员心里都暗暗叫苦，若是卫卿在，说一句自个想去休息，那大家也能回家去等消息，现在跪坐在这，如坐针毡，上面的陛下隔着帘幕也知道在震怒之中，他们也不知情，只能干巴巴等着。华世宜匆忙奔跑过来过来的时候，门口等着的内宦都吓了一跳，“华大人？”
“下朝了么？”
华世宜气喘吁吁问道。“还没还没。”
内宦反应过来心中一喜，华世宜指着殿内道：“去，通禀一声。”
“嗳！”
就在诸位大臣都疲惫不堪，有人甚至开始偷偷揉捏膝盖的时候，内宦走了进来，“启禀陛下，户部尚书华世宜有要事求见。”
众人一喜，总算来了一个救兵，没有卫卿，有华世宜也是好的，不论她要说什么，总算能转移一下视线。华世宜随后跨步进殿，风风火火地行了个大礼，将金朝笏高高举起，“臣华世宜有本启奏！”
说罢，从袖口掏出一封奏疏，再次高举过头顶，众人不由都翘首以盼，难道会有更大的事情？内宦匆忙将奏疏呈交给司马淳，大殿内安静地只剩下了更漏声，良久，司马淳怒而拍案，惊地朝臣们忙挺直了脊背。“好个孔彪，好个商盟，竟然欺上瞒下，来人，即刻查封商盟，将其一干人等全部收监查办！”
司马淳怒斥一声后当机立断下了旨。众人皆惊，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下，李文忠这个刺头再次起身下跪到了华世宜后首问道：“陛下，如今商盟刚刚发生人皮案，若把全部商人都收监，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一些，臣能否问其原因？”
“华世宜，你说。”
司马淳的声音在上头传来。“臣遵旨。”
华世宜起身，环顾满朝文武，朗声道：“商盟会盟主孔彪假传先帝文书，谎称先帝应允盐矿、田产、土地、等均归商户民众自由买卖，多年来仗着这封先帝文书，大肆在民间敛财，然下官多日查访，已取得先帝文书，先帝白纸黑字，明文条款，当年只给了孔彪十年时限，在先帝死后，孔彪欺上瞒下，联通商盟会其他商户一起，欺上瞒下使得百姓赋税累累，民怨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