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口,模具就摆了上来。“大人,您看看。”
赵曼将模具呈了上来,这造币,就得是用型范浇铸的工艺,这模么就是陶范,将两面陶范重合在一块,累积叠起范包,再将铜熔成铜液,把这铜液注入范包里,待铜水冷却了,把那范包打碎,取出做好的铜钱,打磨毛刺,这样几道工序下来,也就制成了。这苗斌呈送上来的陶范做的倒是很好,华世宜瞧着跟图纸上长得一样,倒是没意见,“没什么问题,你先去做几个来,到时候再统计用量。”
“是。”
“嘁,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冯汤看也不看华世宜,手上的事情没断,嘴却先开了。华世宜扬起下巴,“冯侍郎尽管说便是。”
“这称重制模都是小事中的小事,需要如此紧张,一直眼巴巴盯着每一道工序么?大人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若是大人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大可帮忙一起看看账目。”
冯汤没好气道。华世宜扬眉,赵曼瞥了冯汤一眼,附耳上前道:“他以前就是文大人的跟屁虫,什么都听他的,捞了不少油水,原本以为今年能当尚书了,突然横插进来一个你,所以怀恨在心呢。”
华世宜点头,“冯侍郎。”
冯汤垂眸起身,“尚书大人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这新币乃是新法执行第一要务,在冯侍郎眼中,成了小事中的小事,那在冯侍郎眼中,什么是大事?”
华世宜突然一问,倒是让冯汤一噎。他也就是觉得她做事磨磨唧唧不干脆,顺便在外人面前给她下点威风,免得她妄自尊大,正常晚辈肯定是谦逊的听了就罢,她还认真问起来了,问就问还笑眯眯的,整的自己像个恶人。他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如今年纪都快四十四了,还在当一个侍郎,与他同期的进士里头他虽然够争气了,但突然冒出两个“关系户”,一个新科状元,与他平起平坐就算了,一个干脆才十五岁,就当了他的上峰,凭什么?!就凭她一张嘴能说会道么?冯汤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他好歹也能当她爹的岁数了,结果还得给她弯腰行礼。“下官可没这个意思,只是底下人能办的差事,尚书大人没必要亲力亲为。”
“也并非我执意要抓着你们做事情,但是天下人都知道,官银偶尔也会出纰漏,比如我刚才称的那两枚,重量都快差了一半了,这我若是不一个个称过去,那凭肉眼,我也瞧不出啊,冯侍郎不说还好,说了我倒是要问问,这官银是儿戏么?民间作坊都做的比朝廷要好!”
华世宜说到这,也是发了大火的,少女拧眉斥责,愣是把一屋子大老爷们吓得不敢之声。苗斌擦了擦冷汗,恨不得刚才立刻走,哪知道还没走完这冯侍郎自个送到刀口上给华世宜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