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看到他。仿佛冥冥之中有感应,他也抬眸看了过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眉尾稍稍扬起,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乖戾,他看起来是张扬又内敛的,眸光深邃,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引得纪家的丫鬟们差点撞上。他那边人太多,华世宜对他笑了笑,就算打过招呼了。晏正豪恰好就这么看了过来,挑眉道:“琰之,你最近好像心情很不错。”
“有么?”
卫卿垂眸,不动声色地看着华世宜在找自家人。“你看,正说着,你又笑了。”
“大概,不错吧。”
因为马上要行大婚礼,所以男女眷都站到了一处观礼,有几家公子一看到华清如,眼睛都快看直了,华世宜与师鸿熙两个人只好把她往身后藏一藏,毕竟那些玩意在他们眼里,是决计配不上自家姐姐的!乐声响起,一对新人入内,阮盼与纪璞瑜跨过火盆,走过马鞍,又踩在梯子上走了一圈,才到了纪家夫妇面前。花冠的璎珞垂在眉间,阮盼不自觉地用眼睛去瞟身边的人,从今日起,他就是自己的天与地,她要对他有信心,以前的都会过去的。她听见通赞高声唱道:“一叩首。”
她在脆果的搀扶下,裙裾委地,抬眸已经尽扫一日的忧愁,端得是一派可爱明媚的新嫁娘模样。这是她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刻,希望如同祝词所言,他们琴瑟和鸣。三拜完毕,她如同踩在云巅之上,脚步虚浮,全然靠在脆果身上往喜房而去,纪家的女眷们都跟了过来,要瞧瞧她的长相,她只觉得羞赧,头垂的低低的,惹来众人的嬉笑。华世宜也拉着华清如跟了过去,卫卿不动声色地看她去了后院,才漫不经心的放下了酒盏,一片通红近至眼前,原来是纪璞瑜开始敬酒了。“琰之,谢谢你今日能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纪家小公子今日很紧张,可落在卫卿那几个跟他熟悉的人眼里,这不是紧张,是勉强。大喜的日子,卫卿也不想扫他兴,他举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好好善待你娘子。”
这话一语双关,晏正豪轻轻咳了咳,李睿干干笑了两下拍了拍纪璞瑜胸口,“你看,咱们哥几个,就你先成亲,以后出去玩我可得请示一下嫂夫人才兴了。”
纪璞瑜尴尬一笑,“反正多谢你们能来,今日吃好喝好,将来你们成亲,我还得去闹一闹呢。”
“放心。”
纪璞瑜还得去下一桌,晏正豪眯起眼睛,“啧,这看来得有段时日见不着他了。”
卫卿垂眸,他其实并不大瞧得上纪璞瑜这样的,自己想娶的女人没本事要,想反抗又不努力,只能认命,认命后若还去纠缠之前的,那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如此蠢货,吃喝玩乐他都不想一起。华世宜来的时候,怀里还揣了一包点心,华清如美貌倾城,一出现,那些女眷们又是一愣,加上华世宜如今是新宠,各个都过来说说话,好不容易脱身,她给阮盼把点心塞过去。“你那些婶婶,妹妹姐姐的,太可怕了。”
阮盼偷吃了一块糕点,“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那是当然了,我对着女人啊,是最没办法最心软的。”
华世宜叹了口气,“得了,我得带着我姐姐出去了,不能再新房多呆的。”
“嗯。”
阮盼羞羞应下。华世宜出来的时候,院落里的灯笼都开始亮起,前面席上也很热闹,但不知怎么的,她看到了纪夫人脸色阴沉地正在派下人干什么去。“这是怎么了?”
尹靖雁也觉着不对。华清如道:“方才你们进去,我好想听到一个小厮说,没找到人。”
“找什么人啊,这么紧张,总不能是纪璞瑜吧。”
尹靖雁乐呵呵说完,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边,也不是没可能啊。华世宜沉下脸,“姐姐先回席上,我去找纪夫人。”
“好。”
纪夫人果然在原地慌神,见到华世宜过来,差点没崩住,一张笑脸比哭还难看,“华大人怎么在这啊,可是迷路了?”
“纪夫人,方才我看你一脸焦急,是出什么事了么?”
纪夫人咬牙,“没有,就是我掉了个御赐的镯子,怕被人捡走,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纪夫人,我与盼盼是闺中好友,又算是纪大人与阮大人的同僚,有什么难处,你尽可说的,一起想想办法。”
华世宜心急道。“冤孽冤孽啊,华大人,你可千万别告诉阮家呀,我怕闹起来不得了了。”
纪夫人也是慌了神,没两下就崩溃着,拉过华世宜的手恳求道。“纪夫人先说是什么事吧,现在急和隐瞒都没用。”
纪夫人这才捂着嘴巴哭起来,“刚才还在敬酒呢,然后我再去找人,就不见了,传了门房来问,说是没看到他出去,但是有个人送了信过来,那信还在我这,给你看看,现在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华世宜打开那封信,只一眼,华世宜就认出了这是文薰的字迹。她眯起眼睛,“纪夫人可知道,文薰住在哪么?”
“我知道的,难道她胆子敢这么大?今日拐走我儿?”
纪夫人瞪大了眼睛。“那请纪夫人把地址告知,纪府这边暂时不要声张,传出去两家都得遭难,我去把纪公子找回来。”
“华大人,此事你要揽上身?”
华世宜沉了一口气,“夫人,这件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利,盼盼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今日他必须得回来给盼盼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