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应她,明明两个人坐的很近,却仿佛中间搁着人山人海,她痴迷地看着他的侧脸,心想着,她有耐心,他早晚会喜欢上自己的,她不着急。婚车从宫门缓缓驶出,巨大的欢呼声将他们包围。她开心的伸出手跟每个百姓招手,惹来他们更大的道贺声,随手就抓起了马车旁的钱币桶,抛洒了下去,那些百姓们跟疯了似得往里头挤,羽林卫只好拿武器格挡。“哈哈哈。”
她清脆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喻承彦垂下眼眸,将钱币桶盖上,魏令萱不解的看着他。“人太多了,会引起踩踏大乱。”
“这也是为了高兴呀。”
喻承彦转过头,看看,永远都是这样,他说东,她说西,她永远不会是她,他们怎么会幸福?连谈都谈不到一块去。魏令萱见他好像不开心,搂住了他的手臂,“好嘛,你不想我抛,我就不抛了。”
他轻叹了口气,没抽回手。华世宜从前头扭头看过来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挺般配的吧。”
尹靖雁突然道。“嗯,郎才女貌。”
华世宜由衷觉得庆幸,如果没有琅萱郡主,想来喻家的境地,会更加不堪,她虽然憎恨喻良洲和韩琴,可是到底对喻承彦与喻婉婉,心里还念着少时的情谊。如果他们能过得好,那就最好了。可就在华世宜转回去的那一刻,喻承彦骤然将手抽了回来,魏令萱差异地转头看着他,头上的凤冠发出碰撞的脆响。“郡主,于礼不合。”
她这才展露笑颜,“好嘛,你别害羞了。”
他静静看着前面的娇小背影,心里一阵一阵针扎似得疼,强忍着恶心,才继续在这辆马车上坐着。艰难的一段路走完,再回到光顺门的时候,行礼处已经布置完毕。抬步辇准备就绪,华世宜下马走到婚车旁,躬身行礼:“请郡主下车。”
魏令萱瞥了她一眼,示威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华世宜看着那双涂了鲜红蔻丹的莹白玉手,伸出手来扶着她。魏令萱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去,不过到底是她的婚礼,她也不想出什么纰漏,所以并未多番为难华世宜。上了抬步辇后,魏令萱见到喻承彦站到了广场的另一边,她才冷哼道:“你斗不过我的,不要妄图跟我抢男人,你看你现在,还不是伺候我。”
华世宜敛眸站到一旁,并未理会她这句话,“起!——”魏令萱白了她一眼,高高兴兴地坐在上面,等着行大礼。等至高台之上,百官皆入光顺殿,华世宜手捧托盘,将红缎交给了喻承彦,随后便退去了一边。宫人们开始抛洒小米和小豆,各方祝词接连不断响起,华世宜的目光却开始挪向了一个人,他站在天子下首,目光沉静,遥遥相望,竟也是在看自己?卫卿勾唇对她笑了笑,华世宜亦然,在远处,有一人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崔玉嫦站在女眷最末尾,几乎要唇肉咬碎,前几日传出来的风声,说是陛下当众斥责崔家德行有亏,这几日她和弟弟哪里也不敢去,到处碰壁,如今她站在这,却只能站在最末尾,众家女眷看到她都避如蛇蝎,都是怪华世宜这个贱人,她一出现,什么都变了,本来不应该这样的!这边婚礼已经开始,华世宜站的笔直端正,她在等今晚郡主府的晚宴,郡主大婚虽然在宫内行大礼,但是宴席却按照祖制要设立在自家,故此这边行礼后,则由国舅跟韩国夫人一起去郡主府主事。从早上四更天起就一直忙到正午,一套典仪才结束。霍凤笑的脸都快僵硬了,不过心里还是不大满意,等将魏令萱送入喜殿后,她才止不住落下泪来。此时殿门紧闭,唯有她跟喻婉婉是进来了的。她拉起魏令萱的手,颇为心疼道:“你看你,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点大,转眼间,就是大姑娘了。”
魏令萱眨了眨眼睛,“娘,郡主府离家很近的,想我了,我就立刻回去看你。”
霍凤摇摇头,“傻姑娘,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可别瞒着。”
“不会的,承彦他很好。”
魏令萱少女不知愁滋味,自顾自的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之中。喻婉婉看了扎眼,她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崔家名声尽毁,娘偷偷下葬,哥哥娶的又是郡主,真是步步维艰。“你丧着一张脸干什么?”
霍凤扭头瞧见喻婉婉身穿粉红衣衫,也上了妆,可是脸上没半分喜气,一下就扎了她的眼睛。“我,我刚才在想,郡主忙了一日,大概饿了,我想去拿点点心给她。”
霍凤这才面色稍微缓和,“去吧,对了,我已经选好了成亲的日子,你过两日去挑挑衣裳首饰,尽管拿,别客气。”
喻婉婉咬牙,“是。”
等她走了,魏令萱才纳闷道:“怎么那么急就办婚礼啊?”
“傻丫头,她既然订了亲了,还不赶紧送走,留在你们做什么?你没看到自从他们娘死了之后,一天到晚丧着脸,人送走了,你这日子啊,也好过,让承彦天天陪着你。”
“还是娘想的周全,那你可别亏待了她,现在崔家名声不大好,但是有咱们在后头当靠山,谅崔家应该对她也不错,反正,别让承彦操心就好。”
“那是当然,你是爹娘的心肝肝,只要你过得好,爹娘什么都可以。”
喻婉婉拿着点心从拐角处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正在跟尹靖雁说话的华世宜,她目不斜视走过,华世宜叫住了她。“婉婉。”
“华大人有何贵干?”
喻婉婉侧身,冷声问道。“我听说你娘?”
她欲言又止。“死了,华大人满意了吧,不过我告诉你,你们家人害我娘死,这件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喻婉婉说罢,瞪了她一眼,快步走向喜殿。“她刚才是说?我家人害死的?”
华世宜纳闷扭头问道。“你没听错,确实是这么说的,莫不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