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出来送死的,说得好不会有褒奖,说得不好却一定会被骂。卫卿指尖点了点桌面,“怎么样?没什么说头?”
李文忠轻哼,“华大人想改新政,当然是华大人先起个头了,如何改,如何改?”
华世宜本来也就打算先起来说,既然大家都等着,她也不扭捏了,起身道:“相爷,各位大人,国库银两支出收入问题,应该不用我在这继续强调的,我想说的是我想的第一个问题。”
华世宜沉吟片刻后,在那些老臣们漫不经心的表态下,郑重道:“商户取财,就的是贱买高卖,朝廷经济薄弱,又无对市场的实控之权,只能任由这些商户做大,小看来,那些商户出身低,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大家细想想,不是所有的百姓对市场的价格都有所了解的,加上朝廷的赋税,商人还可以自由的任意控制货物的价格,今日三钱,明日三十钱,不都是他们自己家说了算么?且不说在交易过程中,那些奸商若是进行诈骗,官府还管不管?如何管?我在家中就读过:鬻棺者欲民之病疾也,畜粟者欲岁之荒饥也。说的就是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他们在市场上是掌控者,到了乡间便是地主,更有甚者,对百姓放高额地借贷款,利息有时候是一倍,再奸诈些,便是十倍,多少百姓因此卖掉田宅和子女?长此以往,必将大乱,百姓日子过得不好,还如何对朝廷有信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那些官员们的反应,见他们有些沉静了下来,有些还满不在乎,便继续道:“也许在座的大人觉得,百姓与商户之间的矛盾纠葛,朝廷既然放了手,就不应该管,那么商户们的手真的没有深入到朝廷么?”
茶盏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华世宜话锋一转,厉声道:“据我所知,商户们手中握有大量的财富以及士族公卿们所需要的东西,导致了商户直接都成了这些朝廷上举足轻重之人的债主。对着我们都如此,何况是对着百姓?盐铁,生活中根本不可舍弃之物,谁拥有了这两样,就是滔天巨富,据我所知,蜀地孔氏,富可敌国,在家中享用的东西堪比帝王,洪州卓氏、陕峡郑氏、岭南方氏四大家族,几乎垄断市场,他们富得流油,朝廷却因为因循守旧不敢多说一个字,那谈何皇权,谈何帝王之尊?任由百姓们被他们欺凌不成?”
“说得好。”
阮行拍案而起,“我看这新法是刻不容缓,便从抑商起头,断了他们的根基。”
阮行率先起来支持,其他官员细细思量,也觉得华世宜所言有理,便也纷纷附和,倒是以李文忠为首的老大不满意。“华大人说的,我们也明白,只是抑商,一纸圣旨说收回就收回,那些公卿们到时候恐怕要有异议,还有那些在商户家务农的百姓们如何善后?到处都是事。”
说话的是赵工,关系跟李文忠甚好,华世宜瞥了一眼他,似笑非笑道:“什么事都这么好办,还要赵大人坐什么班,议什么政?朝廷养什么官呢?”
赵工一噎,扭头对卫卿道:“相爷,此女竟然出口侮辱?您不管管?”
卫卿正吹着茶盏里的浮沫,闻言看也不看他,“哪句话说错了不成?让你来议政还是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