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华世宜驻足不前,想了想道:“那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你把这月饼给他,叫他记得来我家喝酒。”
卫士面上闪过诧异,但还是应了下来,这华大人转性了?以往跟相爷两个人对上可就是吵个不停的,今日和声和气的来请相爷吃中秋?“是,我们会告诉相爷的。”
-浓墨遮不住的玉兔银蟾高悬天空,岸边垂柳随着风在湖面上扫动,晕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将那天上的圆月划分成了波形。轻舟画舫,歌声如梦似幻,隐隐还传来了男子的叫好声。一颗石子“噗通”一声落入湖中,沉沉坠了下去,连滴水花也没溅起,船桨摇动,渐渐从画舫那边驶出。迎面又驶来两艘艘小船,乌的篷,黑的衣。另一艘则站着一名撑着花伞的姑娘,眉目如画,妆容精致,想来是赴这画舫之约,她好奇的眼珠左右转了转,最后定格在了卫卿俊美的脸上。卫卿单手撑在下巴上,狭长眼眸盯着水面,听着水声,思绪飘远,元九垂眸摇桨,手却已经按在了剑柄上。“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相爷,今夜安好。”
来人隔着船,遥遥坐下,对他抬了抬手。卫卿仰头饮酒,转眸道:“今日来了多少人?”
那人含笑,颇为挑衅道:“相爷觉得呢?”
“要上便快些。”
卫卿有些燥热,扯了扯衣领。“相爷赶着去哪?”
那人却不慌不忙。他似乎是看惯了卫卿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待他发现卫卿正盯着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注视着他每个举动。“回家过中秋。”
那人听了,笑了,反讽道:“相爷还有家么?”
卫卿也笑了,从腰间抽出一管长箫,仰面躺了下来,随后,箫声传来,如泣如诉,仿佛是在奏哀乐,这样悲凉的调子在今日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奏的让人心发慌,而卫卿并不打算停,他继续吹着,混合着刚劲霸道的内力袭来。平静的湖面顿时冲出十几道人影,顺着水流齐齐向卫卿所在的小船而来,元九抽出长剑,迎了上去,霎时间刀光剑影,打的不可分割。“啊!——”花伞姑娘船上的船夫被人一剑封喉,血在空中洒出骇人的弧度,随着落水声,水面晕开了大片暗红色的血迹。箫声还在继续,不知从何处又出来一群穿着蓝色劲装的男儿,用的武器也很奇特,几乎是用捆的方式将人的脖颈勒在怀里,稍稍一个用力,人头滚落。血在空中抛洒,而那黑衣人终于有了动作,他从后背抽出两柄长剑,“既然无家,不如小人送相爷去阴曹地府与家人团聚。”
男子哑哑地笑声传来,“好大的口气呀,真是吓死我了。”
双剑破空而起,怒而挥下,正巧将空中一人斩成两半,直冲船内而来,等他落地的那一刻,剑落人空,卫卿呢?他迅速抬眸,只见方才还在船内的人,手执长箫立身一转,轻盈地落在了花伞姑娘的船上,大抵是船上还有血,他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头。“每次都听说相爷身边跟着一群影卫,个个武艺高强,不如赏个脸,跟小人单打独斗?”
“连人都辨不清方位,你拿什么跟我打?”
卫卿挑眉,轻蔑地启唇噙笑道,他眼底的凉薄笑意,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想说他不配。那人的剑在手掌心中转了两圈,合二为一,并成了一柄长剑,再次向卫卿袭来。月光下,卫卿静静站在那,并没有任何的动作,让那人更加急切的想一剑捅穿他那张狂的笑容,就在剑尖离卫卿不过一指的距离时,卫卿动了,如鬼魅如烟雾,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他的声音落在了他的耳畔,“动作太慢。”
那人在船上落地,愤而转身,一个旋步错身手中的剑却不见了,他的诧异声尚未出喉,卫卿的声音再次在背后传来,“防备心可真低啊。”
“啧啧。”
伴随着他嫌弃的叹气,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下一刻直直穿进了自己的胸膛。“还差十二个。”
卫卿将剑拔出,一脚踩上了那人躺下来的脊背上,他的靴子上坠着两个银制云团,那人眼睛睁地大大的,就这么静静看着卫卿。“你老了,以前下手杀人的时候,就跟砍西瓜似得,不知道你的妻儿杀起来,是不是也像你这么好听?”
他的身后是灯红酒绿的画舫,脚下是他带来的人的血,或许还有自己的,那双眸子里漾着痛快的笑意,而他本人,一双手干干净净,血都好像不忍沾上他的身子,可是只有死在他手里的人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从地狱来的阎王。到底还是咽了气。卫卿收敛了笑容,转过头来,花伞姑娘缩在角落里,一双妙目泫然欲泣,直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蹲下身,一双眼睛弯起,好像是笑着一样,“美人如斯,我怎可惊吓佳人,回去吧。”
那姑娘如受惊的白兔,点了点头。却在卫卿转身的刹那,她鲜艳如血的手指甲弯成爪牙的形状,直扑卫卿的后背而来,左手的花伞正对卫卿后脑,卫卿负手在背,转过身柔声道:“哦,天上要下雨了,我得借姑娘的伞一用。”
含笑间,那柄还没撑开的花伞就落入了卫卿手中,足轻点翻身,卫卿扯过了她的手腕子,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将她的两只手臂折到后头,“咔擦”一声,传来骨肉碎裂的声响。“啊!——”女人尖锐的叫声想起,卫卿撑着伞,挑眉扯过她的头发叫她转过身来,“姑娘,真的下雨了,您瞧啊。”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方才从水里钻出来的那些人不知道是被什么吊在了画舫上,脖子上齐齐冒出个血窟窿,正往下滴着血,如雨幕一般。“天上下红雨,您说美不美。”
他在女子的耳畔吹了吹。花伞姑娘满脸都是滴落的血,她看清了那些人的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