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到盛京,家里乱七八糟的时候来啊。“哦,你不认识,这阮小姐呢跟我同一批考女官的,私交还算不错,是宫里难得的朋友了,想必是知道我今日回来,特地来见我吧。”
师鸿熙点头,“那你去吧,我打扫书房。”
“伤口别碰水。”
“嗯。”
华世宜带着宓儿穿过走廊,见她亦步亦趋跟着自己,又忐忑又紧张的,便笑了笑,“你别怕,我们家就这么点人,没什么规矩的。”
“宓儿知道大人的性子好,只是做下人的,还是要顾好自己的本分。”
华世宜抿唇,“你去忙吧,我自个去见阮小姐。”
“好。”
打发了宓儿,华世宜又绕了几圈,才问道自己家的门房在哪。她匆匆跨入的时候,阮盼果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瞪着眼睛,腾地一下站起身,“慢死了,让本小姐好等。”
华世宜立刻展颜一笑,“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阮盼歪头,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这不是想你么,我一听说,陛下赐给你这么大一个府邸,我立刻就来了。”
华世宜笑了笑,“走,带你去看看,不过家里还乱着。”
“没事,我又不介意。”
阮盼自顾自拉着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张的也是玉雪玲珑,看起来很是讨喜。“奴婢脆果见过华大人。”
华世宜忍俊不禁,对她颔首,随即道:“你怎么能拿吃食给人起名字,太损了。”
“脆果是自小跟着我的,小时候爱吃脆果才叫脆果。”
华世宜听她提到家,才想起什么似得,“你怎么出宫了?”
“啧,你出宫之后,没过多久陛下就把我们分配出去了,如今我在户部当个小女官,整理卷宗的,说白了,跟书吏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啊。”
“哇,陛下给你的这个宅子真大,虽然没有多富丽堂皇,但是感觉跟你很相称。”
阮盼看起来心情不错。华世宜点头,“陛下有心,我倒有些不敢承受了。”
“有什么不敢的,陛下赏赐你就拿着呀。”
阮盼拉着她坐到了石头上,这边绕着湖,能看整个院子的风景。华世宜没再说话,反倒看着阮盼,其实分开并没有多久,但是阮盼的眼底确实带着一股子忧愁,与表面上那样的风淡云轻并不符合。“你来找我,是不是不仅仅看我这么简单?”
阮盼一怔,随后怅然若失的低下头,华世宜的话猜对了。“嗯,只要一回家,爹就会逼着我去绣嫁妆,我根本不想绣,家里的绣娘手比我巧,我何必呢?到你来躲躲,他就不会催我了。”
“到我这,怎么不催你?”
华世宜觉得挺好玩的。“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盛京里,你才是陛下面前的香饽饽,我今日坐在门房,看着你的礼,就没停过,络绎不绝。”
“哎,我也不认识那些人,送了礼不好还礼。”
华世宜颇为头疼。“你既然踏进来了,就得习惯。”
“嗯,还没恭喜你呢,马上要成亲了,感觉怎么样?”
华世宜抬头,只见阮盼登时红了眼眶。“不怎么样,我这辈子一定是完了。”
“怎么哭了呢?”
华世宜起来,坐到她对面去,拿起她的帕子给她擦擦眼泪道:“纪璞瑜又欺负你了?”
“没有,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算什么欺负,只是……我怕。”
阮盼拉着华世宜的手,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你知道么?我真的怕,怕他对我不好,跟我吵架,让我在娘家面前抬不起头,让我被人耻笑说我姻缘不好。”
华世宜手顿住,身为女子,自然知道,嫁错了人,一生就真的毁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阮盼,只好道:“过得不好,咱们就和离嘛。”
阮盼瞪了她一眼,“能和离就好了,陛下赐婚,怎么和离,这辈子死都要跟他葬一块了。”
是啊,这年头和离的夫妻很多,但是皇帝赐婚,就没有这样的特例。“那就好好过啊。”
华世宜突然道。阮盼抬眸,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她,“好好过?”
“嗯,对啊,做纪璞瑜的娘子,跟他好好过日子,恩爱绵长也好,相敬如宾也罢,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既然没得选,总要过好每一天啊。”
阮盼细细想了想,心里一跳,“他不喜欢我。”
“那就让他喜欢你,你们是夫妻,老来相伴,反正也没别的选择了,自尽这种事,不想连累族人,只能打消念头。”
是啊,除了好好跟纪璞瑜过日子,真的没别的办法了。脆果突然道:“小姐,你怎么想?给纪狗贼的香囊还绣么?”
华世宜一愣,阮盼脸顿红,“我在家都叫他纪狗贼。”
“哦叫人家狗贼,又给他绣香囊,你也不是全然没情意嘛。”
华世宜点破。阮盼拍了拍脸,“哎呀,我知道了,我原来是不讨厌他,可你也知道文薰……算了,她也不在了,没什么好提的。”
素日里,阮盼是最不喜欢文薰的,今日不愿意提,想来也是觉得她被父亲连累,为她惋惜。华世宜抿唇,“不提了,今晚可要留下用饭?”
阮盼摇头,“不了,你们一家人刚到一定很累,我不叨扰了,过两日再来找你,陪我置办嫁妆。”
华世宜见她已经放下心结,便点点头,“好。”
阮盼转身走了两步,还是回头道:“华世宜,谢谢你,若是……若是真的像你所说我努力了,我与他能够好好过一辈子,我一定给你求个上好的姻缘签,保佑你也找个好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