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宫门的时候,已经有一排女官等着了,打头的就是之前考核时见过的,但是年纪略大,也不知道位份。禁卫军照例拦下华世宜,“所为何来?”
“女官择选中榜者华世宜奉旨入宫。”
华世宜说罢,掏出户籍贴和考核令。禁卫军对照后点头放行,“请。”
华世宜颔首,那个女官已经迎了上来,“华小姐,请随我来。”
“我叫岑湘,掌管宫中女眷礼仪典范,你可以叫我岑尚仪。”
离得那么近,华世宜才能看清楚她的相貌,差不多有三十多岁,性情较为温和,眉目清秀。“尚仪好,我叫华世宜。”
“我知道,想必是住的比较远,所以来的也迟。”
“大家都到了么?”
华世宜问道。“嗯。”
岑湘应声完,就不再说话了,等穿过了右银台门门的宫道,又是新的宫道,穿光顺门,岑湘才带她到了一处院落道:“这是命妇院,小姐由科考出身,与我等不同,陛下特令能住三品夫人以上,郡主之尊可住的命妇院。”
随后又嘱咐了一些事。华世宜一一记下,不敢有半分疏漏,岑湘介绍完后,进了左边的一间茶室,里面已经坐了起名少女,看仪容姿态非富即贵,其中最打眼的便是坐在最前面,身着紫衣襦裙的少女,她给人一种很高傲的感觉,不易亲近。众女见岑湘来了,便起身,盈盈福身见礼。“诸位请坐吧。”
岑湘说罢,见她们都坐好了,才继续道:“女帝开科举,设女官位,大家应该都清楚,但是此女官非彼女官,其他事情我教导不了你们,但是该有的御前仪容仪表和该遵守的规矩,我在接下去几日都会一一告知,今日天色不早了,几位先行休息,明日我自会来。”
岑湘刚准备走,坐着的女孩子们就起来走了过去,拉着她的胳膊道:“岑湘姑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劳烦您教导了。”
岑湘不动声色的放了回去,“将来各位是在前朝,我在内苑,实在没有什么教导的地方,不必如此,告退了。”
那女孩见岑湘如此,不由垮了脸,默默坐了回来,现在屋内就只有她们八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后,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你就是华世宜吧?”
华世宜放下茶盏,“嗯。”
“听我爹说,你是陛下钦点的榜首,很厉害啊,我以为会是文小姐呢。”
她说话间,瞟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文薰。华世宜吹了吹茶盏上的浮沫,“今日我来迟了,以茶代酒,向各位赔罪。”
说罢,落落大方的喝了一口。文薰一直淡淡地看着她,随后也拿起了茶盏,“那我就敬榜首。”
华世宜一愣,随即一笑,又喝了一口。“我倦了,先回房,大家明日再见。”
文薰起身,也不理旁人,昂着头走了。等她没影了,那些女孩才起身,“华小姐,我在京中名门闺秀中从未见过你,不过你能把文薰挤下去,我就交你这个朋友,我叫阮盼,明日见了。”
华世宜蹙眉,拿起包袱,已经有宫女上前接过,对华世宜道:“请跟我来。”
“有劳。”
从茶室出来,再往前行两步,便能到一处院落,三进房,不算大,也不算小,看惯了春风两意楼里的美景后,只觉得这里庄严肃静,其余半点也无,没有生气。“华小姐跟文小姐住在一处。”
华世宜一愣,她还以为是一人独间呢,两个人一间房……不知道这个文小姐好不好相处。她硬着头皮进门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场大战。阮盼气呼呼的鼓着脸,文薰脸色淡然坐着。“文薰,这是我先看上的,你凭什么说住就住,我爹的官衔跟你爹可差不多,同样三品,你真把自己当郡主娘娘了?”
文薰扫了一眼刚进门的华世宜,“牌子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就进来了,不知道阮小姐到底有什么不满?”
“牌子,那是你拿了直接自己挂上的,你当我没看到啊?”
“宫里不比你家中,我无意与你相争,但是你在这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陛下所知,你要不要闹都是你的事。”
文薰说罢,阮盼果然脸色紫青,气鼓鼓的甩袖出门,还撞了一下华世宜。华世宜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可见,春风两意楼里的姑娘们是多好相处啊!宫女们好似见怪不怪了,将华世宜的包袱放入柜中,“华小姐请休息,晚膳马上就到。”
“好。”
现在房内就只有华世宜与文薰,气氛就这样凝固了下来,她浑身不自在,起来打开包袱,拿出等会要穿的换洗衣物。文薰也自顾自,走到一旁的窗台下,对着棋盘摆棋局,没有想象中的讥讽和作对,倒是安逸的很。文薰将一颗黑子落下,抬眼就看到华世宜闭目躺下,一副悠然自得地样子,她柳眉微蹙,不知道自己究竟输在了什么地方?可是要她亲自去问,太丢人了。饭菜的确很快就上来了,摆在屋内,华世宜闻到饭香就爬了起来,一骨碌坐到了桌前,宫中的饭菜果然色香味俱全,她仔细闻了闻,见文薰还是坐在窗下下棋,吧唧了一下嘴巴道:“文小姐,先用膳吧?”
文薰这才抬眼看她,了然的点点头,施施然走了过来。不过饭菜好像不是很合她的心意,她只动了眼前的那几盘,被华世宜碰过的,她就不会再碰了,华世宜也干脆只吃那几盘,免得这几日相处下来,文小姐先饿死了。文薰吃了小半碗,就拿帕子擦嘴边压根没有的污渍,“华小姐食欲不错。”
华世宜差点噎住,“是不错,加上菜也很好,固此胃口大开。”
文薰不动声色的从鼻腔叹气,华世宜明显的察觉到了嫌弃。“华小姐是何方人士?”
“临川,商州下面。”
“小时候我跟着我的阿翁倒是去过那,不过太过贫瘠,又常发水患,实在不是个宜居之处啊。”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临川地势险要,却风景秀美,有巍峨的山川、瀑布、溪涧,春夏秋冬皆有美景,而且还能形成天然的屏障,防止岭南海域水寇入侵。”
华世宜放下碗筷,笑眯眯道。文薰看着她,“华小姐说得好轻巧啊,可惜临川水患连年发生,死伤过重,对此而言,风景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