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展便接到了上面的电话,说他的申调已经批下来了,让他尽快回去办理手续,交接工作。对于岳父生病的事,萧展并不知情。而且,顾友安是打定了主意想和他离婚,这段时间与儿子联系的都少,对于父亲住院的事,更是守口如瓶,没有提过。所以在下了飞机,收到萧允发来的短信时,萧展便直接赶来了医院。萧展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抬步来到床前,接过顾友安手中的毛巾,低声说:“我来吧!”
顾友安立于原地,正沉浸在他那句交接工作中没有回过神来,便听到父亲已经先一步寻问出声:“交接工作?怎么回事?”
“您和妈年纪都大了,我们离得远,照顾起来不方便,回来工作还能有个照应!”
见女婿来看他,顾圣中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就连略显发白的脸色都染上了丝丝红润,微笑着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一直担心,若他有一天撒手人寰,留下老伴儿一个人太孤独了。孩子们都有工作又远在国外,作为老人,他们确实不该拖后腿,可此时听闻萧展主动提出回来工作,顾圣中还是感到十分欣慰的。人老了,不是给他们吃得好穿得暖就是孝顺了。他们害怕孤独,需要陪伴,更需要关心与关爱,只不过担心给儿女添麻烦,他们一直掩饰得很好。可深夜中,灯竹残影下的寂寥又有谁能懂?“爸,您别这么说,为人子女,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萧展转身将毛巾浸泡在水中,重新拧干,帮顾老爷子擦另一只手,还不忘朝着愣在一旁的顾友安开口:“今晚我留下陪咱爸,你回去好好休息,妈那里也离不开人!”
住院多日,萧展一直没露面。原本顾圣中还担心是女儿这次闹得太狠了,让女婿寒了心,此时感受到萧展的态度,顾圣中也便放下心来。正想找机会和女婿好好单独聊聊,听闻萧展所言,也跟着开口附和:“萧展说得对,小安你回去陪陪你妈,有萧展陪我,你们也不用担心了!”
“哦,好!”
顾友安正在思量着萧展此言的可信度,如果真如他所言,怎么会那么凑巧,赶在那件事刚发生不久就调回了国?之所以这么坚决的要和萧展离婚,顾友安就是担心他会因此受到影响,难道还是没能避免?顾友安想得入神,听闻父亲的话,只是下意识答了一句,拿着手机便转身走出了病房。直至来到电梯间,才发现之前神情恍惚,竟然忘记了背包,再次返回病房时,却意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萧展啊,你和小安的事爸都知道了,虽然爸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爸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爸,您快别这么说!”
“不,萧展你听爸把话说完。”
顾圣中略显虚弱的声音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坚定:“是爸妈对不起你,没把女儿教好。”
“这些年,小安的所作所为,爸都看在眼里。虽然小安是我的女儿,但我还没老糊涂呢,爸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爸只是觉得愧对你!”
原本顾圣中也是想等身体养好了再找女婿的,不论他们的婚姻是否真的走向了尽头,顾圣中都想他们能够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三十几年的夫妻,孩子都那么大了,顾圣中不能眼看着好好的家就这样散了。此时见女婿主动来看他,自然将掏心窝子的话全部说出来,希望能够为女儿的所作所为做一些补救。“爸,不怪友安,是我的问题。这些年我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工作上,难免会有疏忽,让友安受了委屈。这次我申请回国工作,也是想好好弥补一下,希望有时间能够多陪陪她,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
顾圣中的眼中尽是喜色,拍了拍萧展的肩膀:“听到你这么说,我这心口的一颗大石头也总算落地了。小安能够嫁给你,是她的福气,我也希望她这一次能好好珍惜!”
“我和你妈年纪大了,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你们,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爸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扶持,互相依靠,开心的过完下半辈子!”
“会的,爸!我会好好照顾友安,不会再让她失望!”
“友安交给你,爸放心!”
站在病房外,顾友安倚在冰冷的墙壁,任凭泪水汹涌落下,打湿面颊。活了大半辈子,直到此刻,顾友安才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嫁入萧家多年,她和弟妹们争风吃醋,渴望得到重视,得到关注,得到善待,得到公平对待。结果她一无所得,不仅伤了老人的心,还败光了家产。却没想到,走到了这一步,她反而看清了很多,也将过去所有的执念全部放下了。原来,所谓的幸福,并非是金钱能够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