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他口中还不断念叨着,“宣儿、宣儿,”所有的感情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一室旖旎春光,帐子外红烛摇曳,正是情到浓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那拍门的小厮尚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只记得秦风大人让他过来通传,见里面没人反应,他继续拍着门,“王爷,王爷,外面出事了。”
景珏本来是不想管,但是宁雨宣怕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先出去看看,万一是急事就来不及了。”
骤然间,门被打开,小厮就看见自家的王爷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满脸怒气显而易见,仿佛随时会将自己杀死,小厮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打断了王爷的好事了。景珏的语气很是不耐烦,“有什么事情赶快说。”
那小厮只好哆哆嗦嗦地将秦风要带的话向景珏复述一遍,“回禀王爷,是秦风大人让小的过来回话的,说是他已经找到了粮仓的位置,但是荣亲王想要放火烧粮,秦大人说他抵挡不了多久。”
景珏一怔,随后眸中寒意渐起,“真的是秦风让你过来说的?”
那小厮本来就是在秦风手底下做事的,也不会有假,“回王爷,秦风大人现在就在城东的秋丰粮仓那里。”
谁能想到景元阳竟然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景国原本就不如冯国富庶,粮食本就是稀罕之物,景元阳收了那么多粮食,为了对付自己也就罢了,竟然会选择去毁掉粮食。此事刻不容缓,景珏屏退了这个小厮,回到屋中,却见宁雨宣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屋中,问道:“我刚刚听说,景元阳要放火烧粮?”
景珏点头,“没错,我现在得立即赶过去,你好好在王府待着,等我回来。”
他想穿上衣裳,却发现这是在宁雨宣的屋子中,他的衣服并不在这,随即转身便要去自己屋子中。宁雨宣当即挡在他的前面,“你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能乱来,我要跟你一起去。”
很明显,大半夜里同景元阳的事情掺和起来,一定是有危险的。景珏吻了吻她的额头,有些事情一旦到了某种程度,做起来便是信手拈来,他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带足人马,不会出事的。”
但是宁雨宣还是不放心,刚刚他们的对话,她全部都听到了,地点还在城东郊外,此时已经入夜了,临都城中早已开始了宵禁,城门也一早就关闭了,“不行,我一定要跟你过去,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景元阳的陷阱?”
景珏一怔,这个情况他不是没有想过,就连宁雨宣都看得出来的东西,他又怎能猜不到呢,只是那些粮草,关乎着边疆几万将士的性命,就算是景元阳设的局,他也必须要去。知道宁雨宣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做到,景珏无法,“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回去换衣服。”
宁雨宣看着他,重重地点头,“好。”
追雪也被人从猎场送到了王府,至此成了宁雨宣的坐骑。王府门口,景珏穿着一身黑色绣云纹的长衫,仿佛要与夜色融于一体,却是将自己常用的大氅披到了宁雨宣的身上。宁雨宣骑着追雪,在他的身边,他们身后只跟着十几个人,都是景珏带的人手,是千机阁的人,只是怕人数太多,出城会遇上麻烦。一行人一路向东而去,到了东城门口,好在景珏有令牌,并且这些守城军是赫连邵的人,守城的人才得以放行。只是他们去迟了一步,这几天没有下雨,气候干燥得很,那处粮仓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在人的脸上,热得人心都快要窒息。秦风带着人跪在景珏面前,“主子,是属下无能,没能阻止景元阳的人放火烧粮。”
面前是滔天大火,景元阳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宁雨宣只看见景珏的眸中有着火焰,不知是火光映上去的,还是正在酝酿着的怒火。景珏没有怪罪秦风的意思,他闭了闭眸子,说道:“现在不是领罚的时候,快带人去救火。”
天干物燥,又是刚刚丰收的粮食,加之夜风侵袭,即使景珏的人刻意去救火,也无能为力。宁雨宣陪着景珏在这里待到了天明,东边晨光熹微,有了一丝亮意,大火在渐渐熄灭。此时秦风走了过来,他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脸上是黑一块白一块,“回禀主子,好在昨夜刮的是北风,南边粮仓里的粮食并没有遭到大火。”
景珏看着眼前狼藉一片,开口说道:“现在还剩下多少粮食。”
可能是因为大火炙烤着一夜,他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宁雨宣听了,过去拿了一个水囊来递给景珏。秦风算了算,南边粮仓里有五千石粮食,加上昨晚在大火中救下来的,有五百石粮食,“一共五千五百石。”
景珏喝了一口水,心中算着,顾兰城那里也才有五百石,这样算下来只有六千石,还是不够。一边想着,景珏一边翻身上马,对宁雨宣说道:“我现在要进宫一趟,”他又转向秦风,“你先派人将王妃送回王府中,然后率领人将这些粮食清点完毕,运回城中。”
宁雨宣想自己可能知道景珏要做什么,她点头,嘱咐着景珏,“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逞强,你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
听见宁雨宣关心的话,景珏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值了,他笑了笑,“你放心,不会有事,回府等着我。”
这一天本该是上朝的,但是因为景珏这几天都告了假,本不应该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朝堂之上,大臣们都众说纷纭,对于昨夜城东粮仓起火的事情,还有人说,昨夜有人看到了景王爷带着一众人出了东城门,那些很多与景珏不对盘的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景珏。景鸿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上面,透过挂珠冕冠,可以看到他近日的气色不错,身上的毒被解了,他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好转。但是听到下面人的争论,觉得头疼不已。他再次强调,“朕说过了,焚烧粮仓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景王爷做的,你们倒是同朕说说,这样对于他有什么好处,”虽然是温润君子,但是在龙椅上坐久了,该有的威仪一样不少。那经常参奏的御史台王大人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虽然景王爷是您的胞弟,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狼子野心,我景国本就不如冯国南方土地肥沃,景王爷如此做法,分明是将您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
这下好了,不管景鸿再说什么,都是在包庇景珏的猖狂行为了,景鸿眉头深皱,“王爱卿,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话?”
还不等王大人再次说些什么,忽然议政殿外传来一个声音,那分明是景王爷的声音,众人争论的声音才渐渐消减。“王大人,你偏生要诬陷本王,本王无话可说。但是也要拿出证据,一句话就想定了本王的罪吗?”
景珏脸色微沉,从殿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