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昊的呼唤得不到回应,只好上前晃动范天维的身躯,试图用物理手段摇醒她。范天维渐渐睁开眼睛来,愣了一会儿后,突然双目圆瞪,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朝着江修昊再次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骗子!死!去死!!!”
江修昊来不及惊讶为什么不是雪莲,便立即再度把情绪激动的范天维敲晕。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范天维,江修昊满头困惑。之前雪莲这样强势,将范天维的意识压制到几乎没有的地步,这次怎么毫无反应?“雪莲?你意识还在吗?”
这次江修昊并不止于口头呼唤,而是从心底呼唤了。雪莲说过,因为她曾经在他体内待过,所以对自己是有感应的,他们之间曾经在心里进行沟通。也许要唤起雪莲,还是要靠他们之间的联系。然而雪莲依旧迟迟没有回应,弄醒范天维三次,都是范天维本人的意识,而非雪莲。这下江修昊是懵了。他没想到自己搬起来砸自己脚的石头竟然这么大。“雪莲!”
江修昊上前抓住范天维的衣襟,将她揪到自己面前来,大吼道,“别开玩笑!你之前差点把范天维的身体完全侵占了的!我一直看在眼里,但是奈何你把我当枪使,监理会对我有了敌视态度,如果失去寻找你的线索这个利用价值,我很可能会被灭掉,我才一直选择不说!直到后来我得知监理会无法对我怎样,我也没有把你交出去,是因为监理会和你,我潜意识里把你当做我这一边的友军!!!你之前说过,还没到时间告诉我真相,现在到时间了!别装死!!赶紧告诉我!!!”
“咳咳……”这一吼之下,范天维的身体突然动了,咳嗽几声后,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吵吵什么……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把范天维的意识压制下去,已经精疲力竭了吗?”
江修昊连忙放下她的衣襟,让她坐在沙发上好好换气喘气,将狂乱的心跳稳定下来。雪莲歇息过后,终于将接近昏迷的精神恢复过来了。她靠在沙发上,抬着头,狠狠瞪江修昊,“尼玛的!我踏马真想一铲子把你这龟儿子那装水的脑袋铲飞!”
“……你这不伦不类的方言用语,从哪里学来的?”
江修昊自知理亏,骂也就任由她骂了,只是为了不让她继续发火,这才岔开话题。“我同桌!”
雪莲猛地站起身来,本想气势汹汹地再骂一骂这个猪队友,但起身过猛,使得一阵眩晕感袭来,天旋地转之下,差点摔回到沙发上去。“要骂我的话,一会再慢慢让你骂,你把事情全都告诉我吧。”
“告诉你什么?”
雪莲瞪他,明知故问。“……我已经在方圆那里和回溯过的我自己进行记忆融合了,听我自己说,你和莫卫林都算我的阵营队友,但我听莫卫林所说的都是大环境的事情,细节不得而知。我需要向你求证。”
“需要向我求证?”
雪莲指着自己的鼻子,朝他怒目而视,“怎么?你不是想杀了我吗?不是要用范天凯把范天维的意识勾出来,并且让她本体意识变得更为强烈吗?那你跟我这么个居心不良的反派求证什么!?”
江修昊无奈叹气,“讲道理,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你,你也不会相信一个对自己遮遮掩掩,不说实话,从表面上来看,还在被监理会追杀着,被别人渲染着能造成的恐怖影响,这样一个有重大危害的人吧?”
“可我帮了你!救过你的!”
雪莲气得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就砸他,“猪队友!不理解就算了,居然还想杀我!”
“呵呵。”
江修昊讪笑一下,“所以另一个我不是出来救了你么?算是将功抵过吧?而且,你之前明明非常强势,把范天维压的死死的,这一下子你被她这样反压,我也没想到。”
江修昊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想到?好意思说没想到!你明明就故意的!”
雪莲气得一跺脚,“范天维本来性格怯懦,意志力也不强,这才让我占据她身体的时间越来越强,结果你为了勾出她的自我意识,故意让范天凯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这下好了,唤醒了本来沉睡的她的本体意识,还让她因为清醒了而意识到我的存在!我上次见范天凯的时候她的意识就变得非常强烈了,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结果你硬留下范天凯在你这里,让她回去后见不到哥哥更是思念更甚,意志力更强烈了。加上她知道我的存在,以为我是女鬼上身,所以开始对我产生激烈的抵抗!这具身体再怎么说也是她本人的,适应力是她的本体意识更强,所以我再三压制也压不过她,然后被迫沉睡了!你刚才也看见了,哪怕她本体意识昏迷了,但她的潜意识依旧非常强,我还是不能夺回身体的主导权!我差点就要一直在她身体里出不来了!别说出不来,苏醒过来都够呛!这全是你多此一举造成的!让你不相信我!”
雪莲又开始拿靠枕气呼呼地砸他,边砸边骂,“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背后拱飞你的队友!”
江修昊见她这气难消,没辙,只能任她拿靠枕不痛不痒地打了几下。雪莲力气不足,很快就打得气喘吁吁停下来了。“好了吧?气出够了,说正事。”
他接近雪莲,握住她双肩,不让她再试图朝自己扔东西,严肃着脸色转移话题,“莫卫林跟我所说的,在我原来的记忆中没有找到共鸣之处,也就是说不是我所记得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莫卫林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如果不是我自己亲口告诉我自己,莫卫林是我这一阵营的,恐怕我早就当做是他老狐狸的胡说八道了。”
雪莲狠狠瞪他一眼,没有再继续叫骂。她深知时间紧迫,没空纠缠在这种小矛盾上。……不,是大矛盾上!等有空了再好好跟他算账!“……莫卫林虽然是老狐狸,但他说的话应该不会骗你。但你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雪莲终于缓和下语气,稍微心平静和地和他说话了。江修昊面对她这个问题,胸中有万千疑问,一时间堵在了胸口,问不出来。方圆里外,只是相隔三天,他却已经像是个天外来客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是如何进行时间线回溯的?为什么回溯十次都阻止灾难失败?那个回溯的我告诉我,灾难的源头不是我,那是谁,监理会,莫卫林,还是……你?”
雪莲欲言又止,随后只能叹息,“你还真如之前的你所说,啥都记不得啊?他说,你已经进行十次回溯了,十次相似率极高的记忆重叠在一起,你的大脑会对记忆不断进行删改,最后只剩下重要记忆,然后对细节部分不再记得。”
江修昊一愣,“……是吗?”
“不是吗?”
雪莲反问,“比如你明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三日,回来后却没想到给尤语蔓交代一下去向。按你之前的尿性,你应该立即担心她会不会担心你担心到发疯才对,还有心思想这些。”
江修昊经她这一提醒,方才如梦初醒。是了,他现在才想到尤语蔓。“……怎么会这样?我在方圆里所记得的三段重要记忆,其中一段就是蔓蔓啊。”
“你已经出现记忆断层了。”
雪莲眼神幽幽,“多次相似率极高的记忆重叠,大脑进行删改后,会不小心把你记得最多最深的部分误删,你在方圆之中所见的回忆是你的身体的遗留记忆,而你现在醒过来后,剩下的只是表层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