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昊看着这十几岁的小姑娘被雪莲折磨得是满脸惊慌惶恐,精神紧张兮兮,看着这跟被人打了几拳一样的黑眼圈,恐怕是好久没睡好觉了。“……你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
范天维战战兢兢地发抖,“我发现,如果我睡着后,就很容易出现很长很长时间的断层,我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现,只觉得自己最近太多梦,到后来偶尔有一次,我发现日期对不上之后,才知道,我在无意识之中已经过了很多浑浑噩噩的时日。所以我不敢睡着,我极其害怕我身体里那个鬼又跑出来!尤其是我每次清醒时候看见日期间隔越来越长,我就知道,它占据我身体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范天维说着,身子越发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攥住江修昊衣角,瑟瑟发抖。江修昊看着她这可怜样,心里也有些不忍。范天维没做错任何事,却被雪莲为了留在1号位面而强占身体,最不幸的是,她还是雪莲的异世同体,据雪莲之前遮遮掩掩的说法来看,估计是没法分开了,强行分开恐怕对她本体意识还有损。真奇了怪了,雪莲怎么就一来到1号位面就找到万人中难觅的异世同体呢?江修昊拍拍她脑袋,想要安慰,却不知说什么好。“你三天不睡了,身体熬不住的,你就在我这里睡吧,如果她出来了,我帮你驱逐她,别怕。”
江修昊想了想,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范天维并不肯,只哭得泪水涟涟,“没用的,我现在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我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它非要出来,其实并不在意我是清醒还是昏睡,它都可以出来……大叔,你认识我身体里这个东西吗?”
江修昊张了张嘴,还是改口,“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认识她呢?”
“我虽然被它占据身体,但也有迷迷糊糊的意识,我觉得,它占据我身体后,来见你的次数很多。”
嗨,这也正常,之前他们没少见面。“甚至在我这次保持清醒之前,它所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江修昊愣住了,“什么?”
范天维惊慌失措地看向他,“我……”“别怕,我不是质问,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修昊见她如惊弓之鸟,连忙劝慰。“我……我最后一次昏睡之前,迷迷糊糊之中,我见到了你的脸。”
“……三天之前?”
范天维怯怯地点头,“大叔,你不会是和我身体里这个东西,是一伙的吧……”说着,她害怕了,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江修昊却无视了她的问话,心中满是震惊和疑问。三天之前?三天之前他还待在家里研究主宰神系统,并且还忙着出门到处试验主宰神系统的功能呢?哪儿有跟雪莲见过面?江修昊不禁想起上次他在1号位面遇到的,变换成自己的模样,想骗走尤语蔓的那个不明之人。是那个人么?他已经确定那个假扮自己的人不是奕戊了,那会是谁?雪莲如果和他是有联系的,那么,雪莲肯定也知道真的自己是哪一个,毕竟她说过,她进驻过他的身体过后,就开始和他有了灵魂联系。就连尤语蔓都能认出来真假,和自己有灵魂联系的雪莲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只是虚有其表。那么,雪莲既然知道他是假的,这个人又何必一直以江修昊的容貌出现?“天维!”
江修昊忽然出声叫唤吓了范天维一跳,眼珠子瞪得快要出了眶。江修昊见她如此惊慌,连忙放缓了语气,尽量平和地问她,“你还知道这个占据你身体的家伙,去见过谁吗?既然你对我的脸有印象,必定对她见过的其他人也有印象。”
之前他放任雪莲不管,明知道雪莲可以在1号位面进行短距离传送,明知道雪莲似乎在神秘兮兮地进行着什么事,但他也视若无睹,强行忽略。这是因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考虑所在。正如女琅和莫家父子所说,自己已经是监理会的眼中钉,监理会一直想要杀了自己,把自己分解入库,但是忌惮于他身上难以掌控的系统力量,这才一直顺着他的毛来抚。如果他真把雪莲交还给监理会,被雪莲的影响而导致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也许也会随着雪莲的消失而消失殆尽,到时候,就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监理会十分无情,不听话的候选人他们不会留一丝情面。之前女琅还说,候选人会被洗脑后放回去1号位面,但是眼见着韦戈的下场,就这么死在异世,监理会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拿生死之事来威胁奕戊,由此可见,监理会成员伪善又无情。他们后面让奕戊来做简单粗暴的干预方式,不管他人死活、只求驱逐入侵者的行径,和对自己的要求区别对待,也能看出这一点来。他们从来都不在意人命,也不在意无辜之人是不是枉死。他们要求自己要以不伤他人性命的方式来执行任务,目的也只是让自己以怀柔方式来对待任务,以观后效罢了,根本不是出于悲天悯人的原因。所以,江修昊很早前便在想,在他之前的候选人们,也许早已被监理会杀掉。没用的东西,自然就要毁灭,绝不可能放回去1号位面。江修昊不知不觉间,已经和雪莲上了同一艘贼船。这也是自己不小心被雪莲摆了一道的缘故。先拿自己当挡箭牌,分散注意力,再把自己和她捆得死死的,让他不能轻举妄动。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还一如既往对她凶神恶煞,动不动就威胁她,但雪莲心里是知道这一点的,她设下的局,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捆绑得牢牢的。按理说,雪莲已经占了上风,在自己威胁要把她交给监理会时候,她完全可以反威胁。但是雪莲也没有表现出来太多趾高气扬的态度,虽然之前是嚣张跋扈过,但没有主动提过此事。而且,直到现在都对他依旧有畏惧之心。江修昊越分析就越感到脑袋一团乱麻。这种心绪不宁,没有头绪的感觉又来了。监理会那边扑朔迷离,神秘人行踪诡秘,莫卫林虎视眈眈、野心勃勃,期间还冒出一个不知派别的橘猫,现在再加上一个雪莲,和一个假扮自己的不知来头的家伙。这些人毋庸置疑都是彼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只是他却什么都理不出来。他原本以为,雪莲是最好懂的,但是现在,就连雪莲都开始有了他无法猜测也无法质询的秘密。他夹杂在这么多人当中,却是最透明,任人看穿的那一个。见范天维咽了一口唾沫,却迟迟不敢说话,江修昊又放轻声音,“别怕,我是想帮你解决问题。”
范天维犹豫了一会儿后,回答道,“其他人……我没印象,因为,我都不认识他们,所以也记不住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它见过的人里,我只记得你,所以……我别无他法,只能来找你求助……”“……”江修昊紧皱眉头,“她见过很多人吗?”
范天维努力回想,但是熬了三天不睡觉,精神状态又十分不稳定,哪能记得什么,只能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其中有一两张脸是经常出现的,但是,我不认识他们,而我也记不住他们的样貌。”
“……那你记得他们的名字么?”
范天维努力回想了一下,“……隐隐约约有印象。”
“叫什么?”
范天维刚刚张嘴,突然就两眼一闭,昏倒在地上,久久不再动弹。江修昊一愣,随后怒上心头,“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