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确认了一下鹿暖尔的位置，果不自然，这女人还待在上一次见过面的地方，两人传送落地后，还是那个满是粉白色毛茸茸装饰的少女心大房间，鹿暖尔还是窝在心形毛绒沙发上，一脸慵懒，手里抱着那只胖胖的橘猫。姿势和上次也一模一样，仿佛她从上次到现在都没挪过窝。这女人是真的懒啊。两人刚要走上去，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在隐身状态，鹿暖尔完全没发觉两人的走近，而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你说，这场比赛结束后，这个世界还要多久才会产生一浪接一浪、连续不断的蝴蝶效应？”
“谁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吧。”
鹿暖尔怀中的橘猫居然口吐人言了，让走近后想要开口的奕戊惊住了，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江修昊从他身后走过来，轻声说道，“我们还未解除抹消存在感的举措，她不知道我们在。”
两人不再说话，而是看向鹿暖尔，静静等待她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什么计划？”
鹿暖尔笑道。“卢锦言很明显要搞事情啊，可你却什么都不做，你想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随便你，卢锦言到底想干什么，现在还没看出来一二，如果他做出了什么影响你计划的大事，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如果他胆敢做什么，那就让别人替代他就是了，他那个位置，不过是个传话筒。”
“你从来不去了解卢锦言在做什么？我可是知道他在地下暗斗场暗中用药物控制手段养着两千多名S级！我想跟着去看的，但卢锦言实在很谨慎，入口做得极其隐秘，有一次我大着胆子靠近，他身旁的保安却把我赶走，不让我接近，我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走廊中间，却不知他后来的去向。卢锦言将入口做得这般隐晦，那地下暗斗场肯定有什么。”
“那又怎样？我不关心一个无谓人想做什么。”
鹿暖尔有些不耐烦了。“……哼，你不想听，我也不说了。”
那只橘猫似乎生气了，直接从鹿暖尔怀中挣脱并跳出去，径直便出门去了，两人回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那橘猫自己开门自己出去，还知道带上门，实在是令他们惊得合不拢嘴。“……这猫是怎么回事？”
奕戊惊了，“它会说人话，还是鹿暖尔的助手吗？”
江修昊赶紧搜了一下系统里的资料，以“会说话的猫”为关键词，然而却找不到任何结果。“……144号位面和1号位面很相似，没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会说话的猫在1号位面不存在，在这儿也不存在。”
江修昊一脸懵逼。奕戊一拍脑袋，懊恼道，“艹！刚才应该扫描一下那只猫是什么个来头才对！就这么白白让它跑掉了！”
“……下次吧，我们轮流蹲点这只猫，将它的真实身份弄个明白。”
说罢，江修昊消去自己的隐身状态，在鹿暖尔面前骤然出现。鹿暖尔突然被面前一道黑影挡住了光线，吓得轻轻一个激灵，但看见江修昊的时候，却也没有多大惊讶。这让江修昊有些意外。就算上一次已经见识过自己来去无踪的本事，但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物体总会有惊吓的吧。鹿暖尔这惊吓也实在是太过于微乎其微了。仿佛她早就预料到自己在一般。“你好像不惊讶我的出现。”
“自从上次之后，我一直都期盼着你再来。”
鹿暖尔眨了一下大眼睛，满目单纯，仿佛是一个等爸爸回家的乖巧小女孩。“盼着我来？”
江修昊嘲讽一笑，“为什么？你是有什么胜利急着要向我宣告吗？”
“当然不是，比赛才刚开始，好戏在后头啊。”
鹿暖尔将手臂支在沙发把手上，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我就是觉得你是我见过的人里唯一一个能和我说上几句话的。”
“是你遇过的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如此聪明绝顶，却还是被你忽悠了，让你成就感无比满足的人吧？”
鹿暖尔摆出疑惑的神色，“你在说什么？”
“还装？”
江修昊伸手便抬起她的下巴，动作粗暴，“20岁的成年女人了，在这个世界那是备孕的年纪了，还故意摆出天真无邪的样子来，想骗谁？”
鹿暖尔面露不悦，抬手就将他托在自己下巴的手打开，“你到底在说什么？说清楚吧，我实在听不懂！”
“你上次和我说的话全是谎话。”
江修昊看她还在伪装自我，选择直接开门见山，“我还是太小看你了，表面上胡说八道，又野心勃勃，实际上却一字一句地精心伪装着你的真实意图。你只有二十岁，我一时轻敌，竟就这么相信了你的话。鹿暖尔，你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想得深远，我对你改观了。”
鹿暖尔并不说话，大大的双眼中盛满了莫名其妙，但却只盯着江修昊看，一言不发。江修昊被她如此看着，却未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分毫偏移，直直地与她目光对视，没有退缩分毫。鹿暖尔最终还是没有江修昊那种定力，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叔，你仔细分析分析嘛，我到底哪里撒谎了？你都二十五了吧，为什么还会受一个二十岁没走出过社会的小女孩的骗呢？让我听听是什么理由让你这么不自信呀，哈……”“洗脑。”
江修昊突然说道。“洗脑？”
鹿暖尔一愣，“什么东西？”
“打破阶级僵局。”
江修昊冷笑，“你是想要打破阶级两极分化的僵局没错，但绝不是不想重蹈现代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覆辙。”
“那你觉得我是出于什么想法这么做呢？”
鹿暖尔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道。“你是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人，不惦记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人，这样的你却说出不忍心平民永远在底层的话来，就和一只老虎吃着嘴里的兔子肉，却说兔子过得可怜一般荒谬可笑。我思来想去，你为平民们苦心创造登上上层阶级的天梯，只有一个目的。”
奕戊听江修昊说得吞吞吐吐，忍不住也现身了，“什么目的啊？你直说吧，上次你就说一半不说一半的。”
“……这个社会出现了贫富阶级，唯独缺少了一样过渡阶级——中产阶级。这原本应该是社会长期发展的产物之一，是贫民底层过渡到富人阶层的阶级，是必须存在、理所当然的阶级，是支撑起常规金字塔型社会结构的中枢。它上给上层阶级作为剥削的对象，下给下层阶级作为努力的目标，是维系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然而，因为你语化备装的出现，骤然而猛烈地在极短时间内分化出了贫富阶级，像是把一群地面上的人类强行分割到天堂和地狱作为天使和魔鬼分别生活，却让地面上空无一人。但是天使和魔鬼都是人类演化而来，没有地面上的人，也就没有天使和魔鬼的来源，这样的社会结构，不仅会陷入僵化，还会像没有源泉的死水，迅速干涸衰竭。长期被欺压在地狱的平民也会逐渐积累不满，开始怀念在地面上的生活，进而对整个社会结构产生质疑，最后会将根源追溯到语化备装的出现上，一旦平民们爆发并革命成功，语化备装就会被彻底打入禁区，永不得翻身。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你需要打开一个疏通口，让地狱的魔鬼们都沐浴得到天堂的光，给予他们渺茫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