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昊和奕戊完全被鹿暖尔的话所震撼住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接话。在他们的认知里,确实是将鹿暖尔当做一个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所说的话也全都是疯言疯语,毕竟她说话跳跃性太大,逻辑思维还跟常人不同,实在让人很难将她当成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看待。就连江修昊,看似很认真地在与她讨论,实际上也是在鄙夷着她那胸怀中所谓的广阔蓝图以及雄心壮志。但是,在鹿暖尔说出这番话之后,两人都对她的印象改了观。她扎着双马尾,头上戴着蝴蝶结丝带,身上是粉白色的洛丽塔裙子,戴着美瞳和假睫毛,年龄只有二十岁,看起来就是一个少女心未泯的小女生。但实际上这外壳下,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啊!“……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不再对你指手画脚。”
江修昊踌躇片刻,慎重地开口,“我想知道,你下一步,打算做的是什么。”
鹿暖尔看看他,又看看奕戊,“你们俩,不会阻止我了吗?”
“我刚才已经试过阻止你,而他上次就试过了,但不是都拿你没办法么?既然如此,我就先安静待着,看看你想做什么,再看后续结果如何,最后再决定支持你还是反对你。”
奕戊看了江修昊一眼,知道他是在采取怀柔政策,打算先让鹿暖尔说出自己的计划来,再见机行事。毕竟这女人,行事近乎疯狂而不管不顾,更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再继续和她处于对立的状态,只是于事无补。“……哪怕你成为反对者,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并不在乎你反对还是支持,或者说,我并不在意所有人的态度。我只看最终结果,自己来判断我的选择是对是错。”
鹿暖尔说得有些冰冷。“……你……草,你这意思听起来,就算所有人都哭着求你,让你不要这样做了,但只要你认为值得,你认为这个结果就是你想要的,你也不管不顾?”
奕戊觉得这个二十岁的女人,竟比自己还要冷硬心肠。“是的。”
鹿暖尔毫不犹豫地点头,“呵呵,愚蠢世人只看得见眼前所见,被眼前所困,却望不到穿过这片迷雾后未来的曙光。历史上有多少愚蠢的民众反对着改革的智者,批判他们是该烧死的异教徒,让智者们死得冤屈不已,到后世才假惺惺地为他们平反。我不会那么傻,就此屈服地被绑上十字架的,只要事情的过程在往我预见的方向走,我就会坚持下去。”
“……所以,你向那个卖系统的人,要了一个绝对防御系的金手指,是因为你一早就预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会被人批判,甚至被人伤害?”
“……我不知道,只是有可能,毕竟我向来不被愚昧的世人所接受,我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罢了。”
鹿暖尔顿了一会儿,摇摇头,“别说的我好像要屠戮整个世界,做一个暴君似的。我说了,我不喜欢暴力。我当初将语化备装放置在各个医院的配备器中,让它可以根据穿戴者的资质进行相应的适配生成,进而变成你们口中所说的金手指,跟随在各个人身上,就是为了他们能够意识到言语的力量可以有多大而已。这只是初步计划,并不是最终结果。”
“话是这么说,但你这破言语的力量,最终转换出来的,不还是肢体上的伤害吗?说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似的。”
奕戊不屑地道。“哼,你真是个让我发笑的笨蛋。”
鹿暖尔轻蔑地扫了奕戊一眼,“那本来就是精神层面的损害,也一直都是精神层面的损害。当精神损害达到进阶程度的时候,就能够影响人体的其他神经,然后出现了类似肢体伤害一样的效果而已,根本不是像什么拳脚相加而造成的外部伤害那样。”
“……你不必理会他,你说吧,你下一步到底具体想做什么?”
江修昊觉得和鹿暖尔聊天实在很困难,她永远可以无意识地将话题引去别的不相关的地方,更可怕的是还能让人顺着她的话题跑偏,还完全不自知。奕戊刚才就被她带跑了,幸好自己没有接她的话茬,还能保持着清醒。“下一步啊,很简单,举办一项全民比赛,并按年龄分组,比赛内容当然是语化备装的战斗形态对决。以比赛结果为依据,除了获得巨额奖金之外,儿童组的优胜者们可以获得重点小学入学资格,成人组的优胜者们可以获得更好的工作机会。而优胜者们甚至可以获得优待特权,以福利的最大化,吸引全民摩拳擦掌、全身心投入到这项比赛中来。”
奕戊听得一愣,显然没有明白她举办这比赛的用意在哪,“你做这事情,和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有什么关联?”
鹿暖尔“啧”了一声,已经懒得理他了,只看向江修昊,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什么用意的吧?你是我见过的人里,稍微能理解我的言论的难能可贵之人。”
江修昊眉头紧锁,“……我猜的没错的话,比赛只是个开始,你大概会每年,甚至是每个季度举办一次这种比赛,高频率的比赛会让全民无时无刻不想着通过这比赛来获取特权、奖金以及工作机会等大量福利。这么一来,就跟原来世界以前的科举制一样了,平民也能入朝为官,也可轻易进入商圈,更有望挤进上层圈子,现在的阶层格局会被撕开一条裂缝。虽然只是个开端,但比赛的不断进行,随着年月的流逝,现在的阶层格局终有一天会被毁坏殆尽,建立新的世界格局。”
“嘻嘻,对对,没错,你果然能理解。”
鹿暖尔喜笑颜开,脸上满是兴高采烈,“但我不会一个季度举办一次,这样会太仓促了,而且搞得全民紧张兮兮的,也会影响正常生活不是?一年一次就够了。在这期间,我还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更有思考的余地去修正我的做法。所以啊,你说,我在这儿的路啊,走得那是任重道远呀!我怎么可能会去想念我的父母,想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呢?那真是太无聊了!”
“你刚才说,你对原来世界的规则逻辑里,只信奉一句话,‘实践出真知’,对不对?”
江修昊突然这样问道。“……是啊,怎么了吗?”
鹿暖尔奇怪地看着他。“呵,那我假如能够破坏你所建立的世界规则,让你无法引导它走向你想要的正轨,你是不是就乖乖回去原来的世界,当一个普通人?”
鹿暖尔眼眸中眸色渐深,“……行啊,我筹划十年的事情,在这儿准备了三年,我怎么可能会被你轻易破坏?但有一点,我知道你们俩都是棘手的人物,所以,假如你无法破坏,你们俩就必须给我回去原来的世界,永远不得再来烦我!”
“筹划十年,再加准备三年?那就是说你七岁就想这些事了?”
奕戊又被她带偏了。“七岁时候的一个幼稚而懵懂的想法,进而一直追逐着它不愿忘记,于是逐渐完善它,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而已,别小看了一个孩子的能力。”
“切。”
奕戊撇了一下嘴角,不再说话,转过头去。江修昊对奕戊的打岔感到无奈,再次试图把话题拉回来,“那就一言为定,我赢,你走,你赢,我走,就这么简单。”
“哼,一言为定就一言为定!但现在,请你们俩马上就走,你们擅闯我这里已经很久了!”
鹿暖尔瞪着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