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他还没从刚才被狂风吹袭的凌乱中回过神来。第二,他无法相信眼前这头异常瘦小的龙族就是龙王费雷德,眼前这幅模样实在和刚才在高空上遮蔽万里天空的庞然巨龙难以联系起来。第三,即便这头龙族十分瘦小,看起来非常弱,但终归是龙族,他无法安心而毫无顾忌地与它握手。费雷德看他惊疑不定、迟疑不决的模样,不耐烦地将自己伸出的手收回,暗黄色的双瞳露出鄙夷,“哼,人之国国王?实在是不像话,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都不如!我只是以真身出现一下,你便惧怕至此!!!”
国王六世咽了一口唾沫,“你……真的是龙王?”
“你问的废话,我若不是龙王,那你解释一下刚才天空上那头巨龙在这一瞬间去了哪儿?”
费雷德没好气地回答着。这个人之国国王它是第一次这样正式见面,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窝囊,看这畏畏缩缩的眼神,以及一点也没有王室气度的模样,实在让它提不起兴趣来与他说话。如果刚才是他和自己谈判,估计它会忍不住一爪拍死他。“刚才的狂风便是龙王下落时候双翼带起的飓风,它将身躯缩成这幅模样,这才将狂风停息下来,假如以原身和你说话,只怕你这么瘦弱,会被龙王说话时候带起的风吹走。”
“殷小薇”充满戏谑地补充了一句解释。国王六世抬头看看空无一物的天空,再看看眼前同样赤红色鳞片、只是体积小了非常多的瘦小龙族,也不敢不相信它的话。“你好,龙王费雷德。”
国王六世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惧、镇定自己的情绪,主动伸出手来对费雷德说道,“我是人之国第六代国王,理查德·米德尔顿。”
然而费雷德却忽略了他伸出的手,只看着他说道,“我本意也并不是要和你搞好关系,这种客套还是免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想人族全灭,还是想活下去?”
费雷德的话语如此轻描淡写,却充满了危险的威胁之意,让国王六世不寒而栗。“……当然是活下去,龙王费雷德先生。”
国王六世回答得十分痛快,语气却赔着小心,生怕惹恼了费雷德。费雷德抬眼扫他一眼,“那就行,若想人族活下去,那就答应一个对你来说不难做到的条件。我今天来这儿,是和殷小薇小姐一同对你致以诚挚的请求,请你把人之国王位让给殷小薇小姐,并在退位前公告天下,让人族全部搬离威多克国,去东方国内定居。”
费雷德说得简洁明了,却没有对国王六世解释为什么。这突如其来的用词是请求、语气是命令的话语,让国王六世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看向费雷德身旁的殷小薇,又将视线重新放回费雷德身上,小心翼翼地说道,“龙王费雷德先生,您是与这个东方国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吗?您若有任何请求,可以与我进行磋商交谈,我是人族统领者,是人之国世袭的国王,我比她更有话语权。”
“不,你没有任何话语权,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费雷德不耐地拒绝了他。“可是……”费雷德狠狠瞪他,暗黄色的眼瞳瞬间赤红,“如果你不同意,我现在杀掉你,直接对着整个人族宣告也不是不可以!”
“我同意我都同意我全都同意!!!”
国王六世惊骇得立即尖声大叫起来,甚至再度双手举起抱着自己的头,惊惧万分。费雷德嫌他声音吵闹,再度怒吼,“闭嘴!!!”
国王六世吓得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再作声。“你还有意见吗?”
“殷小薇”看着他的怂样,蔚蓝色的双眸此时不再澄澈,而是浑浊不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为他漂亮的外貌的白费惋惜一下后,对他做了最后一次确认。国王六世还是不敢说话,只拼命点头。“那现在就跟我回到南边,带着守卫军一同回到威多克国人聚集的地方,将他们全都号召起来,宣告这件事。”
“殷小薇”本想转身带着他离开,但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看了旁边空白处一眼,又转过头来对国王六世说道,“你仍旧可以继续做威多克国的统领人,平常的国事处理仍旧由你来,包括东方国人的管理也交予你,但是大事决断必须听我的。这不是询问你的意见,这是你必须同意的条件,否则,我就将你贬为平民,你所享受的一切特权都将消失殆尽。”
国王六世瞄了费雷德一眼,见它对自己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哪敢还有异议,立即再度猛然点头表示同意。“那么,我条件有四个,你给我记好了。第一,号令威多克国人搬迁至东方国居住,将威多克国的土地让出给龙族建造栖息地,人族一个都不准留下,胆敢反抗的,全杀;第二,照常管理国事事务,但对东方国人和威多克国人平等对待,你知道我来自哪个国家,胆敢不小心对待,你只有惨死的下场;第三,想方设法重新合理规划东方国领土,保证所有人族能够有处居住,同时开辟大量肉产家畜养殖场场地,并投入人力精心饲养。我们每个月需要提供足量食物给龙族,这点非常重要,至于能不能足量,你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会保证家畜快速成长,以达到龙族进食需求;第四,利用你的守卫军威胁以及皇权之位,命令冒险者公会不得再随意越界,如果冒险者们胆敢越界,龙王费雷德会立即撕破人龙共存和平条约,人族难逃覆顶之灾。”
国王六世听完这一切,还是只能点头同意,不能作任何异议。费雷德对她此举起先不解,随后深思熟虑后,也想明白了这是为什么。殷小薇始终只是个小女孩,哪有什么治国能力?留着国王六世,反而能更好地规划并处理国事,毕竟人族能够兴盛至此,米德尔顿家族功不可没,即便不说有功,但是治国能力还是有的,起码没有过失。而殷小薇不需要自己去管理繁杂的事务,只需要掌握人族的主导权,并确立自己处在人族最高地位即可。况且自己也需要殷小薇安心地待在父亲沙曼翁的地下居所,研究他所留下的巫术药水,找出沙曼翁给自己埋下的未明“祸根”。这一点决定显然很理智,且果断。换做普通人,可能想的只是为了自己地位稳固,把颇有名望的国王六世废掉甚至杀掉才对。但殷小薇这个只出生了半年多的“人”,而且如此孩子心性,还能考虑到这个层面,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殷小薇”并未注意到费雷德看向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只一手提溜着国王六世,一边对费雷德说道,“走吧,只剩最后一步了,等到人族全部搬迁完毕,你就可以带领人族肆无忌惮地进驻威多克国的领土。”
“……哼,你说的像是你必须这么做我才能够进驻那般。”
费雷德冷哼。“嗬,我当然知道你可以随时入侵进驻,”“殷小薇”笑着接话,“只是,按现在这个方式走的话,你可以不必以冒着破坏地貌完整性的风险来侵占威多克国。得到一个毫发无损的绝佳栖息地,不好吗?”
“……巧言令色。”
“过奖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