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昊带着小贩一起走到人迹稀少的地方，方才问道，“你是怎么解除商人契约的约束效果的？”
小贩很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把声音压得极低，“先生，我也不清楚原因。只是经历那一次的事情后，我发现当我尝试欺骗顾客的时候，没有受到约束的惩罚，我这才隐约察觉到我身上的商人契约效果没了。”
尤语蔓听得疑惑，“你就这么确定是哪次的事情发生后才解除商人契约的约束效果？”
“我当然确定了，这位小姐，”小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惭愧，我是个没办法遵守商人契约条框规定的人，我总有不说实话的习惯，为此没少受到约束惩罚。”
“什么样的惩罚？”
“我只是商人公会的外跑商人，商人契约条款相对简单的多，只需要诚信为本，不损害商人公会的名声与利益就足够，所以相对来说，约束惩罚也没太严重。”
“惩罚就是每次我没有对顾客说实话的时候，就会感觉自己如遭雷击，并且持续到我说真话为止。”
尤语蔓惊讶地瞪着他，“被雷击还不严重？你也是心大，每次都被雷劈还不长记性，还是爱撒谎。”
小贩挠挠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摇晃了好几下而已，除了晕眩，痛觉不高。我也不想撒谎，但我已经习惯了吹嘘自己的贩卖品，好让它卖个好价钱，商人公会不也有‘利己至上’的原则嘛，凭什么我这样做要受到惩罚呢？我……”“行了，说重点！”
江修昊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然后……然后我可能习惯了惩罚吧，过几天总有那么一次撒谎，久了也不觉得惩罚疼了，但是靠着欺骗顾客，让我收入比其他小贩好得多，客源也比他们多，于是他们嫉妒我，在一天晚上绑架了我。”
“他们把我在夜里扔到了没有守卫军驻守的威多克国与东方国的边界，希望我能染上时不时投过屏障泄漏过来的毒气，残忍地让我在那儿自生自灭。”
“我被五花大绑，不能动弹，果然很快就看到了透过边界屏障透过来的灰色毒气，我拼命地屏住呼吸，却还是憋不住气，呼吸了一口，然后就晕过去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掉，自己也没有事情，于是我赶紧起身跑掉了。”
“随后几天我没有正常出摊，在家中担惊受怕了几天，发现自己能吃能睡，在我老婆的催促下，这才继续出摊。”
“接下来……先生您应该猜得到，我再次习惯性对顾客撒谎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雷击的感觉。当我意识到这回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回家之后了。”
“所以小姐，您问我怎么确定是不是这次的事情导致了我商人契约的约束效果被解除，您看，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嘛！”
尤语蔓并不回答他，只惊诧着瞪着双目，和同样惊诧的江修昊面面相觑。小贩见这两人极为震惊的神色，却又没有继续追问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我已经说完了，你们能不能遵守承诺，不告发我呢？”
“你被绑架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江修昊突然看向他，问的十分急促。“大约……半年前。”
“那么，你知道沙曼翁的事情吗？”
尤语蔓也急急问道。小贩吓了一跳，连退几步，“不不不，您不能提及这位的名字，会暴毙而亡的！”
“你既然已经解开了商人契约药水的束缚，说不定也已经解开了沙曼翁留下的保密契约药水，为什么你还这么害怕？”
“那肯定不一样啊先生！”
小贩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是怎么样厉害的人，每个经历了十年前那件事情的威多克国人都非常清楚！商人契约的药水虽然是他留下来的，但是他下的保密契约药水药效十分强劲，不是商人契约药水可比的！噢不，我不能再提及他了。”
小贩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无论江修昊如何引导他说出沙曼翁的事情，他都闭嘴不言，坚决不会以身犯险。逼到最后，即便江修昊威胁他去商人公会揭穿他，小贩一脸凛然就义的模样，“先生，若是您让我在被揭穿，失去从商的权利，和死去之间选择，我当然是选择前者！”
尤语蔓看他说得眼角含泪，一脸悲愤，无奈地劝阻还要逼问他的江修昊，“算了吧，看他胆小如鼠，他不可能在不知道会不会死的情况下贸然去尝试提及沙曼翁的。”
小贩见她为自己说话，登时热泪盈眶，“这位善良的小姐，愿天神保佑你。先生，我很明白您也想解除身上的保密契约药水，但是，谁知道我上次的遭遇是不是也让我脱离了保密契约的束缚呢？也许并没有呢？也许您也应该去那边境上看看，您可能会在那儿找到答案，到时您一定是威多克国的英雄。”
江修昊逼问他也有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让他心情有些烦躁，于是摆摆手，“走吧走吧。”
小贩欢喜地转身离开，没两步又回头不放心地确认，“先生，您答应过我的，不会揭穿我吧？”
江修昊不想搭理他，尤语蔓只好回他道，“答应了你就不会反口，你快回去看你的摊位吧。”
小贩欢天喜地地道谢后便离开了。尤语蔓看看身边的江修昊，见他眉间愁色又添几分，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有什么好愁的？这不是得了个新线索吗？好事情。”
“每次都是出现一点线索，立即就断掉了，东一点西一点，我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浆糊。”
“疲软染气是解开契约药水的关键，这个线索还不够吗？我们可以回去找明远婆婆，告诉她这件事，让她想办法研究研究。”
“不是，你没有注意时间点吗？”
“半年前……？怎么了？”
“半年前，也是殷小薇被当做弃婴放在东方国和威多克国边界的时间。很有可能是那个抛弃殷小薇的人刚好碰到了这个被染了疲软染气的小贩，顺手救了他。”
“那这个人是沙曼翁吗？”
“不见得。”
江修昊头疼地抬手敲敲太阳穴，“费雷德说过，他的父亲双腿萎缩，从不出门，他怎么会为了抛弃一个女婴千辛万苦地跑到这儿来，一定是有人代替他做这件事。”
“而这个代替沙曼翁的人，给小贩用的治疗药剂里，有着解除商人契约束缚的药效。”
尤语蔓有些泄气，“这样的话，那药剂应该是沙曼翁给他的吧，那么线索还是回到了沙曼翁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