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国内，一家染满灰霾的小木屋里，一张圆桌旁坐了三人，相对无言。殷小薇看了看对面沉默的两人，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片寂静，“婆婆，你能告诉我，卞大叔是怎么回事吗？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我只是去吃一顿饭的功夫，他就代替那个威多克国人睡在了那儿？”
殷奇致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欲言又止道，“……小薇，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事情。”
“让我说吧，奇致。”
屋里只剩下相依为命的三人，明远婆婆也不愿瞒着她了，说道，“小薇丫头，你知道老太婆我擅长的是什么？”
殷小薇点头，“知道，婆婆你其实不擅长医术，你擅长的是炼制药物以及植物合成，做出的药物经常有治疗的奇效，也有其他的功用，跟我炼制的巫术药水有相似之处。”
“不是植物合成，”明远婆婆默然了一会儿，这才下定决心说出来，“我最擅长的，是生物合成。”
“……生物？”
“对，不止植物，动物也是。”
“……包括人……和龙……吗？”
殷小薇从未听说过婆婆有这种可怕的本事，不禁大眼圆睁，捂住嘴巴，极其震惊。“确切来说，只要是由原体素组成，就是我可以合成的对象。”
“原体素是什么啊？”
“就和你炼制巫术药水时候需要看原材料的成分一样，生物合成需要看物质的原体素成分，不同的对象之间有一致性，和相异性，我会根据它们的相同与不同，合成出各种新的生物来。”
“你还记得咱们东方国正中央那一大片荆棘林吗？”
殷奇致插嘴问道。“当然记得啊。”
那个荆棘林可是她炼制巫术药水的原材料主要来源。“原本那儿的荆棘林只有两三种植物，如今变成五六十种，并且还能适应这里的恶劣环境，茁壮生长，给东方国人提供主要食物来源，这都是婆婆的功劳啊。”
殷小薇“哇”了一声，满目惊诧，“我还以为那片荆棘林是本来就那样的呢……”殷奇致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总是沉迷于研究巫术药水的配制，当然不留意这些细节了。”
殷小薇委屈地摸摸额头，“哥，我好歹也是个病人呢，温柔点。”
“你还病人，刚才去吃饭，你吃得比我还多！看看你现在脸色红润的。”
明远婆婆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提醒他们安静，“你们又开始扯远了？”
这俩孩子她是拿他们没办法，总是在说着正事就把话题带跑偏。两人乖巧地闭嘴，继续看向她，等待她发话。明远婆婆看着殷小薇已经没有刚醒过来时候的苍白模样，“看来吃得好确实比药物要补身子。”
“没有啦婆婆，不是你帮我祛除侵体染气，又给调养的药物，我现在肯定还病恹恹在床上呢。”
“你染的时间不长，就约几分钟，所以祛除起来也快。”
明远婆婆爱怜地摸摸她的脸蛋，“不过，你去吃了一顿好的，竟恢复得这样迅速，也不知是好是坏。”
“我看那条龙吃饭时候还是有些无精打采的，就你，一点不受影响。”
“这不是好事，小薇丫头。”
看明远婆婆的神色忧虑，殷奇致也收敛了笑容，“是啊，用我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新陈代谢很快，生病治疗之后恢复也会特别快。但这也代表你很有可能早衰。”
看两人又开始为自己的事情愁眉苦脸，殷小薇忙把话题拉了回来，“继续说呀婆婆，然后呢？你的生物合成能力跟卞大叔和那个威多克国人有什么关系？”
殷奇致和明远婆婆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不愿意。他们不想殷小薇知道真相，但是卞大叔已经出现，总得告诉她。“发源地那儿的永生兽，你应该知道它们以疲软染气为食，也是我们东方国的保护屏障。”
“嗯……”殷小薇点点头。“永生兽……是我合成的怪物，合成原料，是所有死去和濒临死亡的东方国人的肉体。”
明远婆婆说罢，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随后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殷小薇的神色。殷小薇感觉自己如遭雷击，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突然没明白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她张了张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只傻愣愣问道，“婆婆，你是什么意思？”
殷奇致看她的神色和自己乍然听见时候一样，不由得叹气，“我刚听见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而且还是我回来之后去查看情况，婆婆跟我说的。我返回的时候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实在是煎熬。”
殷小薇看了看他，再机械地转头看向明远婆婆，“婆婆，你说真的吗？那些没有死的东方国人也……”“我不是故意的，小薇丫头。”
明远婆婆看向门外不知名的远方，眼神涣散，“我当初就和奇致说过，我不希望你们留下。你们继续留下的话，迟早也会被残留的染气侵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我没办法治好所有人。”
“他们都是自出生起就受疲软染气侵体，无处可躲，永无宁日，只能看着自己一天一天地衰竭，我尽最大能力了，也无法挽救这种局面。”
“十年前，我就开始以人体作为合成原体素，炼出了永生兽这种生物。”
“我的初衷其实不是为了吸食疲软染气以降低东方国境内的染气浓度，也不是为了防范威多克国入侵，而是为了让那些将死之人变成永生的生物，我再慢慢寻找机会解放他们。”
殷小薇大眼圆瞪，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那他们变成那里的怪物之后，还有……自我意识吗？”
“……一只永生兽大约有上万东方国人的肉身，其中只有一只能拥有自我意识，也就是控制永生兽的主意识。”
“……”殷小薇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婆婆，那卞大叔也被你炼进了永生兽里吗？”
“是。”
明远婆婆缓缓点头，“他在两个月前误入了发源地，加剧了长年以来的染气侵体程度，已经不可治了。”
殷小薇目光呆滞地看着桌子，一声不吭。殷奇致看殷小薇呆愣半晌不说话，忙解释道，“你别这样，婆婆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让他们以另一种形式先活着，以后再找机会让他们复苏，不是更好吗？你看，卞大叔这不就被解放出来了。”
“那么……卞大叔，是被那个德里克，换出来的？”
明远婆婆没有答话，转而说道，“算算时间，阿卞他差不多该醒了，我们去看看他吧，去他屋里再说话。”